行其间曾倮倮。言晴未已山真晴,五峰拥出太阳精。沾及襟霭停停,我吟童笑度高磴。神怡气爽阅一纯,向时过处无鸡鸣。南天门上微风雨,穿袂收汗庾浸浸。杖得东指到于城,恍如有家作归人。十步百步易玄妙,又似西山道。西山道窈冥(一作冥茫),从此发深峭。鹳雀飞起衣带边,奔泉吼怒使之鸣不全。苍复苍,玄复玄,须鬓依然白悬悬。吾闻元化所居,混沌所游;又闻须弥顶,日月出其半。麟凤不敢遭,赤帝驾言驰骤(一本作驱)。我是俗下顽鲁质,独趣桥上看波激。前此桥,趺双足,今日与杖谋。寒杖不能立,催我急下层层石。将抵文殊庵,又是灿灿雪。苔映水晶玉界道,引我登堂坐堂奥。”此诗运笔造语无不奇肆,足见其人。集中尚有数十首,俱瑰玮可观,不及录矣。

  逸子有句云:“将心与岳安。”悠悠可思。

  虚大师又述一人句云:“一家寒露叶,万事暮秋蝉。”

  甲夫言:吴氏军中有乐器曰知(一本作花)角,以竹为之,如铜招军式。上安箬叫子,以吞吐为高下,其声悠扬悲壮,调以宫商,前此无有也。

  衡岳岣嵝峰,古禹碑在焉,乃昌黎、朱、张诸君子亟思一见而不可得者。神奇恍惚,虽不可以理论,然非晚近物也。

  小嵩山有静室,衡阳先辈陈正典有书万卷藏┑其处。前方逊一曾为予言之,许为予觅其书目来,不知何故杳无音问,或其家人不肯以书目示外人。

  双石峰有双石寺,神禹迹在焉。予主康甲夫时,往游之。三五里外望见双石峰,有瀑流如匹练垂天半,石桥当其前,横跨空际,奇秀如唐人画。土人云:“此名禹王桥,过此即双峰寺迳矣。”余谓二子曰:“此何异海上三山也?昔人有‘若作一日神仙,即死亦甘心’之语。少时从此桥经过,讵非一日神仙耶?”山下有石,在田中,长丈余,其形如鱼,头尾鳞鳍毕肖,曰鲤鱼石。又一石,形状大小如前石,而半身埋土中,前半出土外,想见通州漫叟石鱼湖上之乐。取路登山,更半里至禹王桥,即山下之所望见者。桥在半水岭之前,石壁陡立,瀑流挂壁上,横飞斜挂,万态千状。俗传此水为罗汉运粮处,鄙俚可笑。圣元曰:“时有鱼自下逆水而上,乘水势沿石壁而登其巅,不知其为水往也,此为雨兆。若自上顺流而下,虽久雨必晴矣。”余曰:“必鲇鱼也。”曰:“然,非鲇鱼即墨鱼耳。”过禹王桥折而下,有方巨石二,相距一二尺,曰仙人对弈石。更半里至双峰寺,寺在两山相夹处,扁曰“禹阁流声”。坐处黑暗,热郁不可耐,南岳名山而无精舍,缺陷世界也。

  聚元言:衡山草市人单循良,少习举子业,长弃去。无赖,以事到官。知县孙维震见其儒雅,询知其为读书,命题为文,称赏之,赏以银,令其归读书,后为弟子员。其人知音律,自以其意谱汉魏乐府入调,皆合律吕。尝乘舟夜泊湘潭,月明如昼,叩舷歌《离骚》,声裂金石,邻舟数百多寝者,皆起听,无不泣下沾襟。歌竟,东方已白矣。自此疾作,竟不起,今其墓已有宿草矣。循良奇士,惜其生于衡,无所闻见而早死。使其今日尚在,相见时必有一番绝世讲究,而今已矣。衡山人或有知其学,他日入县,当悉访之。

  仲翔言:福建□氏之事,坏于易明。明,旧包衣人也,仲翔知之甚详。

  娄胜功构竹屋于筏上,随水上下。门有联云:“接天烟水横三楚,映水楼台别一家。”座中联云:“水底有天行日月,座中无地著尘埃。”问之,其令侄笔也,今寓中湘云。

  听唐子腾与唐子霖谈宁羌州王辅臣之变。助之乱者,虽有董九畴、李国梁、李国栋等,而先杀宁羌知州者,蔡元也。子霖甚悉蔡元前后事,叙其取秦州,守关山,及关山失而复取,困清兵于内。后由阶州入川,求救于王屏藩,取汉中以通归路,王平凉与官兵对垒。尝独骑追贝勒王入连营十三座,无有撄其锋者,闻之令人勃勃有生气。今此公总兵于古北口矣,不胜浩叹。

  听子腾谈赵勇略、王奋威不合始末。盖自勇略镇宁夏时也,入川相遇于宁州,几成吞并,奋威亦危矣。余谓子腾曰:“古云:”山东宰相关西将。‘今之将帅,半皆闽人。然靖逆、勇略、奋威功业,尤为俊伟,三人皆秦产也。极西北与极东南,豪杰皆为时出,吾徒亦何为哉?“

  衡州苦瓜,即北方之癞葡萄,江南之锦荔枝也,闽、广、滇、黔人皆喜食。味甚苦,非虚寒所宜也。

  亦舟以优觞款予,剧演《玉连环》。楚人强作吴,丑拙至不可忍,如唱红为横,公为庚,东为登,通为疼之类;又皆作北音,收□开口鼻音中,使非余久滞衡阳,几乎不辨一字。余向极苦观剧,今值此酷暑如炎,村优如鬼,兼之恶酿如药,而主人之意则极诚且敬,必不能不终席,此生平之一劫也。

  康继武,吉安安福人。予因问以安福风物,继武言侄孙康放仁,奇士也。放仁字{易}孙,天资过人,性颖悟。家贫无书,曾经其目者,无不通晓。通音律等韵、天文历法,不经师授,自能解了。占验未来事,多奇中。平西昭武中,知后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