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过无名山大川,不可殚纪。

  8.王庭问对:(一)讨论金朝是否因信用儒士而亡? 【第八与下面第十两节,岭北纪行原无,今据苏天爵国朝名臣事略(一曰元朝名臣事略)卷十,宣尉使张公(德辉)事略,及元史(一六三)张德辉传增补。这两节正是德辉当年被忽必烈汗远道召见的原因,与见面时谈话的要点,也是德辉北赴王庭,希求得君行道的主要目的。在当时,忽必烈召见汉地儒者的广泛谈话中,实以(1) 辨论金朝是否因用儒而亡?(2) 如何尊崇孔子?与(3) 如何选用贤才安定汉地?三个问题为最重要。兹详加研究,选取事略与元史本传直接与岭北纪行有关者,插入适当章节,以助研究。我猜想,当年岭北纪行的写作,是应包括八与九两节在内的。后人采这两节入事略与本传,纔把它们抽出去了。又,「王庭问对」四字见于元朝名臣事略(十一)中的(李治事略)。是李治著作中的一篇,专记当年召见时谈话的情形。校注人因此名甚佳,特用作子目的标题。】

  既见,王从容问曰:「孔子殁已久,今其性安在?」对曰:「圣人与天地终始,无所往而不在。殿下 【旧制,古时诸侯王,皆居宫殿以见羣臣,故臣下尊称之曰殿下。大汉和辞典卷六殿下条,举例甚多,而以段成式酉阳杂俎为比较简明。杂俎曰:「秦汉以下,于天子言陛下,皇太子(诸王)言殿下,将帅言麾下,使者言节下、毂下;二千石长吏言阁下,父母言膝下,通类相呼言足下。」时忽必烈为诸王,殿下之称甚合身分。】 能行圣人之道,即为圣人,性固在此帐殿中矣。」 【(元史(一六三)本传作:「性即在是矣。」)】
  又问:「或云:『辽以释废,金以儒亡。』有诸?」对曰:「辽事臣未周知,金季乃所亲见。宰执 【金制:尚书省,尚书令正一品不常设。左右丞相各一员,从一品;平章政事二员,从一品;是为宰相,亦称上四府。左丞,右丞各一员,正二品;参知政事二员,从二品;亦称下四府,是为执政官。为宰相之贰,合之称为宰执。(详见元遗山集卷十六平章寿国张文贞公神道碑)】 中虽用一二儒臣,余则皆武弁世爵;及论军国大事,又皆不使预闻 【(原文作「又皆不预」,今从元史本传)】 。其内外杂职,以儒进者三十之一,不过阅簿书、听讼、理财而已!国之存亡,自有任其责者,儒何咎焉!」 【这一段评女真人所建的金朝,骨子里实在并非亲信儒土;言甚真切,难得。盖张德辉曾久仕金朝,又与元好问、李治为友,故知之甚详,所以能如数家珍,言皆中肯。与张同时的人刘祁作归潜志,评金朝的败亡,也甚有卓见,可与此处所说比较参看。】 王悦。因问德辉曰:「祖宗法度具在,而未设施者甚多,将若之何?」公指御前银盘,喻曰:「创业之主,如制此器,精选白金良匠,规而成之,畀付后人,传之无穷。今当求谨厚者司掌,乃永为宝用。否则,不惟缺坏,亦恐有窃之而去者!」 【银盘的比喻甚佳。如此方能使忽必烈了解创业的不易。这一段谈话。甚为真挚坦白,与泛泛的「王庭问对」不同。意者张德辉通蒙古话,故忽必烈开门见山,直接告以「祖宗法度具在,而未设施者甚多,将若之何?」因是张德辉乃有御前银盘制成不易的比喻。而「此正吾心所不忘也」一语,则决非泛泛空谈,更可想见。】
  王良久,曰:「此正吾心所不忘也!」
  又访问中国人材,德辉因举魏璠 【(见元史一六四魏初传)】 ,元裕 【(即元好问,金史一二六有传)】 ,李治 【(旧多误作冶,今考证改,元史一六○有传)】 【忽必烈访问中国人材,张德辉举荐二十余人,但文中却特别提出来三个人,就是魏璠、元裕、李治三人。魏璠是山西人,元史无传,而事迹详见元史(一六四)魏初传与王恽中堂事记(下),名亦在元好问癸巳(一二三三)所上耶律楚材的书中,资望与地位相当重要。张德辉首先举荐他,当另有理由。至于元好问、李治原是张德辉的好朋友,即是元名臣事略与元史(一六三)张氏传中所说的封龙山三老的另二老,关系亲密,自可想见。凡此均可想见张氏争取忽必烈信任的努力。又,元史(一六三)张传作元裕,事略则作元好问,可证两个名字,原是一人。(参看后面附录[七])】 等二十余人。王屈指数之,间有能道其姓名者。 【(后二句,元史一六三本传无,今依事略)】
  王又问:「农家亦劳,何衣食之不赡?」德辉对曰:「农桑,天下之本,衣食之所从出;男耕女织,终岁勤苦,择其精美者输之官,余粗恶者,将以仰事俯畜。而亲民之吏,复横敛以尽之,则民鲜有不冻馁者矣!」 【忽必烈与张德辉谈及农家衣食之不赡,一方面可以证明忽必烈至是已经注意到长城以内的农耕问题。张德辉也扼要的叙述农家困难的内在原因,甚有意义。这些地方,都可以看出来忽必烈对汉地情形的了解,实甚深刻,值得特别的加以注意。】

  9.岁时祭祀与只孙宴

  至重九日,王帅 【帅字,秋涧集卷一百纪行作师,利病书、口北三厅志(十三)「艺文」、承德府志(六十)「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