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即以其珠物给主,盖厥价尚未酬也。又京畿都运纳速剌言:“伯颜太师功勋冠世,所授宣命,难与百官一体,合用金书,以尊荣之。”宛转数回,遂用金书“上天眷命皇帝圣旨”八字,余仍墨笔,以塞其望。明年黜为河南左丞相,行事之夕,虽纸笔亦不经省房取用,恐泄其事,遂于省前市铺,买札付纸写宣与之。余尝以否泰之理,灼然明白,因举似于用事者,可不戒欤!梁冀跋扈,止不过比邓禹、萧何、霍光而已;曹操之僭,固不容诛。薛禅之说,又过于九锡多矣。
余家人病疟,邻家有藏雷斧者,借授病人禳之。其斧如石,若斧状,脑差薄而无孔,恐是楔尔,正与《笔谈》所说相同。
后至元己卯四月,黄雾四塞,顷刻黑暗,对面不见人,油坊售之一空。余于都城亲历此事,古有书昏,恐若此也。
至正十二年壬辰七月初十日,徽贼入寇杭城。时樊时中执敬为浙省参政,亟出御贼,北行至岁寒桥遇害。先浙省以杭州路总管宝哥惟贤摄参政,调守御昆山之太仓,领军而往,驻于昆山旧州山寺。离太仓州治三十余里,终于不往。闻寇至,遂遁匿于杭之寓舍。适值贼破杭,乃挈家潜于西湖舟中。越三日,邻居无赖之徒,利其所将。恐之,遂与次妻□氏,连结其衣袂溺水而死。时潭州路总管鲁至道,作二诗挽之,以寓褒贬之意,漫书于后。
○《挽樊时中参政》
主将无谋拂众情,贤参有志惜言轻。狐群冲突成妖孽,黔首惊惶望太平。奋志从军全节义,杀身殉国显忠诚。岁寒桥下清泠水,夜夜空闻哽咽声。
○《挽宝哥参政》
香魂后骨堕深渊,无智无谋亦可怜。妖寇猖狂如有祟,生民凋瘵似无天。芳名苟得千年在,死节应当二日先。欲向西湖酹尊酒,凄风冷雨浪无边。
至元十三年丙子正月廿二日,伯颜丞相入杭城。二月廿二日,起发宋三宫赴北。四月廿七日,到上都。五月初二日,拜见世祖皇帝。十一日,命幼主为检校大司徒、开府仪同三司,进封瀛国公。十二日,内人安康朱夫人、安定陈才人,又二侍儿,失其姓氏,浴罢,肃襟闭门,焚香于地,各以抹胸自缢而死。解下,衣中有清江纸书一卷云:“不免辱国,幸免辱身。不辱父母,免辱六亲。艺祖受命,立国以仁。中兴南渡,计三百春。身受宋禄,羞为北臣。大难既至,劫数回轮。妾辈之死,守于一贞。焚香设誓,代书诸绅。忠臣义士,期以自新。丙子五月吉日泣血书。”十三日奏闻,露埋四尸,取其首悬于全后寓所,以戒其余。在上都时济门,予尝闻之先父枢密,因观周草窗《日抄》亦载此事。又得祈请使日记官严光大《续史》,所说相同。二书皆写本,恨《三朝政要》、《钱塘遗事》板行于世,皆失此一节,惜哉!若此贞烈,可不广传乎?因笔之于此。
汉成帝时,孔光领尚书典枢机十余年,沐日归休,兄弟妻子,燕语终日,不及朝省政事。或问光温室省中树皆何木也?光默不应,更答以他语。其不泄如此!予因追忆高昌世杰班字彦时,北庭文定王沙剌班大司徒之子,为尚辇奉御。元统元年,上新制洪禧小玺,贮以金函青囊,命世杰班掌之。悬于项,置于袖中,经年其母不知。亲友或叩之内廷之事,则答以他说。其慎密如此!时年十五岁,方之孔光,尤可尚矣。
皇朝御膳,日用五羊。今上皇帝即位以来,日减一羊,可见圣德仁俭也若此!
郊祀祭庙,天子御衮冕,百官皆法眼。凡披秉须依歌诀次第,则免颠倒之劳。漫识歌诀于左:“袜履中单黄带先,裙袍蔽膝绶绅连。方心曲领蓝腰带,玉佩丁当冠笏全。”
至元间,行省左丞史公弼号紫薇老人,能写大字,有神力,平开二石五斗弓,以三指背可悬五十两银定七片。初攻扬州有功,然心服姜才之忠勇。
黄子久公望自号大痴,吴人,博学多能之士。阎子静、徐子方、赵松雪诸名公,莫不友爱之。一日,与客游孤山,闻湖中笛声,子久曰:“此铁笛声也。”少顷,子久亦以铁笛自吹下山,游湖者吹笛上山,乃吾子行也。二公略不相顾,笛声不辍,交臂而去,一时兴趣又过于桓伊也。
叶子澄以清号雪篷,吴人也,贫而尚义之士,与黟县达鲁花赤伯颜为厚交。至正壬辰,寇起江东,浙省调兵守昱岭关。时颜在遣中,没于王事。其家旧居嘉兴崇德州,讣音至,家人招黄冠岩隐者追荐摄召之。颜云:“旦夕杭城受危,尔辈宜速往吾弟处逃生。”母妻以无弟可依,再扣之。云:“即松江叶子澄,乃我存日生死交也,可往依之。”其即备船东行。比至前三日,叶夜梦伯颜相见,以家属为托。叶即为留居,供给不怠。后杭城果陷,此得非颜平日正心不昧,故能灵悟若是?亦由叶之与人交情不渝,真诚相感之所致也。宋仁宗时,有托公书之事,颇相冥合,信有之矣。颜子谦斋,唐兀人也。
江西胡存斋参政,平日好客,四方之人,往来无不馆之。虑阍人倦于通报,但不出,即于门首挂一“本官在宅”之牌。近年浙间富室,无一家不贴“却客”之榜,较之亦可怜哉。
夔夔平章,字子山,号正斋恕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