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司礼监奏本,一一自看。朝庙行拜礼,入庙皆然。出则视朝,退去,朝母后毕,复亲政务。既罢,进膳,饮食随分,未尝拣择去取。衣服亦随宜,虽着布衣,不以为非天子也。」贤曰:「 如此节俭,益见盛德。若朝廷节俭,天下自然富庶。前代如汉文帝、唐太宗、宋仁宗皆能节俭,当时海内富庶。惟耳目玩好不必留意,自然节俭。」
  上曰:「然。如钟鼓司承应无事,亦不观听,惟时节奉母后方用此辈承应一日。闲则观书,或观射。」贤曰:「前圣经书惟书经是帝王治天下大经大法,最宜熟看。」上曰:「书经、四书,朕皆读遍。」贤曰:「此时正好玩味。况圣质聪悟,一见便晓,最有益。」上曰:「二典、三谟真是嘉言。」贤曰:「诚如圣谕。帝王修身齐家、敬天勤民、用人为政之事,皆在其中,贵乎体而行之。」上曰:「然。朕在正统年间,留心读书,惟不好写字。」贤曰:「帝王之学不在写字,惟讲明经书义理最是紧要。」因说景泰全然不理政务,或用人升官,明日谢恩,不知所以,文武大臣未尝接言,上下之情何如得通。贤曰:「自古明君,未尝一日不与大臣相接,商榷治天下之道。所谓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也。」上曰:「如此,天下岂不治安!」
  贤曰:「近闻外议,有二事不便。」上曰:「何事?」贤曰:「松潘羌民叛乱,已敕四川三司调兵剿杀。然三司官统兵鴶颃,难以成功,须得朝廷命一将官统之,庶得成功。易曰:『长子帅师,弟子舆尸』,不可不虑。」上曰:「此虑极是。」闻都督许贵可用,遂取而用之。又湖广总兵兼统贵州,凡百军务,贵州将官不得专擅,行必遣人往湖广计议,山路险远,往来迟滞,以致事多耽误,未便。上曰:「然,此等事情诚非稳便。即日召兵部易之,令各镇守地方。」
  贤曰:「臣闻陛下夏不挥扇,冬不近炉,果然否?」上曰:「实然。暑虽极热,曾不挥扇,在宫内亦不令左右挥扇;冬虽极冷,曾不近火,亦不披暖耳。稍用之,双目即热。」贤曰:「陛下圣质,所禀坚厚如此,盖由体被中和之气。闻宋仁宗亦然。若臣等受气薄者,不用扇、不近炉,不能过也。」
  上顾谓贤曰:「今六部尚书庶皆得人,但虑吏部王翱老矣。」时翱年七十八岁。贤曰:「臣闻禄命之说,翱寿最高,尚有十年。」上喜曰:「如此,无虑矣。如户部年富,不易得。」贤曰:「若继翱,吏部非此人不可。」上曰:「然,朕意亦如此。惟礼部石瑁稍弱。」 (「惟礼部石瑁稍弱」,「瑁」原作「■〈土冒〉」,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及本卷下文改。) 贤曰:「此人居是位不满人望,早晚宜致仕。」上曰:「且留之,恐后来者未必过之。刑部陆瑜甚佳,都御史李宾亦可。如工部赵荣亦能办事。」贤曰:「此人可取。且如曹贼反时,文职皆畏缩逃避,况兵非己任,谁肯出前?惟荣自奋,披甲跃马呼于市,曰:『好汉皆来从我!曹家是乱臣贼子,当共剿杀。我辈是忠臣义士,不可退避!』于是,从者数十百人。能于阵前鼓舞奖励士卒灭贼成功,如此存心行事,人莫能及。」上曰:「是亦忠臣。若吏部侍郎姚夔、崔恭亦佳。」 (「若吏部侍郎姚夔崔恭亦佳」,「姚夔」原作「魏夔」,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及明史一七七姚夔传改。) 贤曰:「二人才器异日皆尚书之选。」上曰:「然。」
  天顺六年三月,陕西管粮通政司参议尹旻奏:「贼退,河开, (「贼退河开」,「河开」二字原误倒,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军马众多,人民供输困极。」予谓:「出兵在外,可暂不可久,暂则为壮,久则为老。且达贼在边,安能保其不来侵犯?若虑其复来,不可退兵,更无休息之时。今陕西人民疲困已极,若不趁河开之时暂退军马,宽其供给,人民愈加逃窜,粮草极缺,大军亦难驻札。况今年不得耕种,明年益乏粮草。宁可暂去暂来,不可久留在彼,庶使民得乘间耕种,日后或再用兵,不致误事。此时莫若令彼处官军且耕且守,调去军马俱令回还,只留文武官各一员,提督彼处城堡军马,庶为允当。」上以为疑,意谓虏寇复来,又用调兵,乃命总兵、兵部尚书来阁下会议,卒从予言。
  天顺六年夏四月一日,奉天门奏事毕,静鞭罢,上起身召礼部尚书石瑁等。疾出班趋走,欲上右阶,鸿胪寺呼止,方转回御道,跪承旨, (「方转回御道跪承旨」,「跪」原作「跑」,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与敕书选妃事。上下金台,即召贤曰:「石瑁动止粗疏,失措如此,如何为礼部尚书?不自求退,朝廷难于遣逐。」贤曰:「诚如圣谕,令其自退,庶全大臣之体。」上曰:「若户部侍郎张睿可以代之。」贤曰:「张睿老成人,此职亦宜。」贤即报瑁疏乞致仕,瑁速上陈。上见瑁疏, (「上见瑁疏」,「见」原作「曰」,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意却不忍,曰:「瑁为人笃实,其可因此小失而退。」命太监牛玉敕吏部尚书王翱与贤议,贤等言:「石瑁一淳诚人,但动作迟钝耳。既留之,张睿可不动也。」上复令玉传旨:「睿历任三年,又办事勤劳,升户部尚书,仍管粮储。」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