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绳以先王“器用不中度,不粥于市”之礼,必诛戮一二以儆其余,妖乃可息。

  ◎闾阁奇节京师正阳门东,有陈寡妇,老而馋,无子。一女曰钩儿,绣工绝巧,誓死不嫁,藉十指觅食养母,年四十余犹处子也。其为人缝纫,随多少受之,不较。予嫁女,欲延至家作绣事数日,谢曰:“妾自庚子后,历七八年,足迹未出门限。今逐利寄食于人,人其以我为不耐苦也。”予闻而敬之。寡妇死,钩儿亦积劳大病,邻居议为敛钱营葬,遣人视之,则衣衾礻冒衤遂之物皆具,盖平时十指所自办,贮而藏之久矣。有宦族闻其贤,欲聘为继室,钩儿曰:“母死,无人主婚,吾其敢自媒耶?”卒不嫁。后莫知所终。

  同庆班优人刘鸿升,京师名角也,唱须生,价重一时,获金甚巨,衣食外无侈费,瘗而藏之。己酉,甘肃大饥,人相食。委员四出募赈,鸿升悉发所藏,遇劝捐者辄书之,或百金或数十金,尽隐其名,人无知者。戊申,两宫升遐,虽禁止演剧。百日后,托清唱为名,仍私行开演。唯鸿升不出,同庆班主百计求之,许馈千金,终不应,必俟服除乃出。天地之正气,日流行于两间,断无止息之时。有时不钟于衣冠士族,一二乡里愚贱分其余闰,孤行一意之所安,反足以维持世教。予纪此二事,以愧当时士大夫,且自警云。

  ◎孝钦临危定策孝钦病危,张之洞请定大计,孝钦颔之。翼日,出奕勘易州陵工,密召世续及之洞入内,谕以立今上为穆宗嗣。今上,醇亲王载沣子也,生四年矣,视德宗嗣位时龄尤弱。国难方殷,连三世临以幼主,世续、之洞恐皇后再出垂帘,因合词奏曰:“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不如径立载沣。”孝钦戚然曰:“卿言诚是,然不为穆宗立后,终无以对死者。今立溥仪,仍令载沣主持国政,是公义、私情两无所憾也。”之洞曰:“然则宜正其名。”孝钦曰:“古有之乎?”之洞曰:“前明有监国之号,国初有摄政王之名,皆可援以为例。”孝钦曰:“善,可两用之。”之洞又曰:“皇帝临御三十余载,不可使无后,古有兼祧之制,似可仿行。”是时德宗固无恙也,太后默不言,良久目之洞曰:“凡事不必泥古,此事姑从汝请,可即拟旨以进。”策既定,电召奕回京,告以谋,奕叩头称善,遂于十一月某日颁诏明告天下。袁世凯不预定策之功,自知失势,伪称足疾,两人扶掖入朝。

  ◎瑜贵妃争嗣瑜贵妃者,穆宗之妃也。自幼入宫,侍孝钦四十余年,警敏知书史,凡宫闱文墨,孝钦悉以委之。今上初入宫,孝钦抱以授隆裕曰:“以此儿付汝,以养以教,唯汝之责。”时瑜妃在旁,哭诉曰:“嗣皇既入继穆宗,先朝经事穆宗者,今唯妾在,岂宜以闲人置之?论光绪初年明诏,即今皇帝有子,尚当先让穆宗,太后岂忘之乎?”孝钦默然良久,曰:“汝言亦大有理,即以嗣皇付汝两人,互相保护,不必执意见也。”瑜妃即长跪叩头谢恩,遍呼宫人而告之曰:“顷太后所言,汝等皆闻之乎?”则皆对曰:“闻之矣。”已而今上登极,封皇后为皇太后,不及妃。妃大恚,召奕至宫,指其名而骂之曰:“奕,今日召汝非他,予死守至今,未即从毅皇帝于地下者,正为今日。太后临崩,以嗣君付我及皇后两人,宫中莫不闻之,今若此,将置我于何地?”奕谋于监国,乃封为皇贵妃以慰之,妃终怏怏。后孝钦安奉山陵,宫人皆送葬,事毕,妃与妃守陵,坚不还宫,摄政王遣使劝慰百端乃归。

  ◎戊申大丧失礼孝钦后德宗一日崩,孝钦梓宫安奉皇极殿,德宗安奉乾清宫,群臣哭临三日,皆无戚容。唯孙家鼐以东宫旧恩,伏地痛哭不起。予观当时丧仪,盖有三失,不独无戚容也。古者羔裘元冠不以吊,《大清通礼》云:“遇大丧,凡应成服之人,礼部奏准后,各给白衣成服,由户部给发。”今王公百官皆反穿羊皮而内袭元缎,不知倡自何人,上下相习,不以为怪。此一失也。群臣哭临皇帝丧,三品以上在乾清门外,四品以下则应在景运门外,今无论官职大小均混入乾清,人声嘈嘈,仆从皆杂其中,御史不纠礼,礼部不相仪。此二失也。定例,大丧二十七日内不奏事,盖指各部例行常事而言。孝钦二十一日崩,二十八日诏定监国典礼,初二日刘廷琛上疏言典礼事,乃以违例传旨申饬,此三失也。当德宗晏驾时,遗诏未下,民间已周知,是日遍城人无不剃发,嫁娶者纷纷,竟夕鼓乐声不绝。官司未闻禁止,殆所谓掩耳盗铃与!

  ◎溥伟争位德宗诸侄,最亲者以傅伟为长,恭忠亲王之孙也,庚子废溥俊,即有继统之望。其姑封固伦公主,孝钦抚为己女,早寡,居宫中为之内援,又结载振以为外援,曰:“事成,富贵与共。”孝钦之定策也,载沣叩头力辞,太后叱之曰:“此何时而讲谦让?真奴才也!”徐训之曰:“汝恐一人之力不能胜任,溥伟最亲,可引以为助。”溥伟闻之大喜,私冀当得政权。及遗诏下,只言国事皆听摄政王主持,不及己,大失望,趋入枢廷大骂张之洞曰:“大行皇太后临崩命我助摄政王,此顾命也,今诏中略不一及,是安可用?当别撰之。”之洞曰:“凡在廷臣子皆当为摄政王之助,岂得以此入诏?且太后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