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退让,敦奖遣之。翌日,除右谕德。
仁宗既即位,每朝退,多弄翰墨。一日学书,适遇江陵王钦若奏章上达,因飞帛大书“王钦若”三字。既罢,左右取之呈于太后。是时钦若有再命相之议,太后遂令中使合其字,缄为汤药,驰驿以赐钦若,即口宣召之。钦若至阙下,故寂无知者。
周世宗在汉为诸卫将军,尝游畿甸,谒县令(忘其姓名)。令方聚邑客蒲博,弗得见,世宗颇衔之。及即位,令同部夫犯赃数百匹,宰相范质以具狱上奏。世宗曰:“亲民之官,赃状狼籍,法当处死。”质奏曰:“受所监临财物,有罪止赃,虽多,法不至死。”世宗怒,厉声曰:“法者,自古帝王之所制,本以防奸,朕立法杀二赃吏,非酷刑也。”质曰:“陛下杀之即可,若付有司,臣不敢署敕。”遂贷其命。因令:“今后犯者,并以枉法论。”质乃奉诏令。《刑统》中“强率敛入己,并同枉法者”是也。质之守正不回,大率如是。
范质在中书,急于铨品人物,凡清资华级,未尝虚授于人。延士大夫讲贯世务,以观器识。显德中,殿中侍御史柴自牧、右补阙裴英同谒质于中书,质语及民间利病,因谓自牧曰:“尝历州县乎?”自牧对以数任职事。次问英,英,唐相贽之后,以门地自负,乃曰:“徒劳之役,惟英偶免。”质怒,责英曰:“质虽不才,备位宰相,坐政事堂,与谏官御史论生民疾苦,非戏言也。浮薄之徒安可居谏署?”英惭惧而退,明日,质具奏其事,英遂授散秩。
赵普在中书,每奏牍,事有违戾太祖意者,固请之于上,或拂之于地,普缓拾之,振尘以献,有及再三者,理遂而已。
曹彬初克成都,有获妇女者,彬悉闭于一第,窍度食,且戒左右:“是将进御,当密卫之。”洎事宁,咸访其亲以还之,无亲者备礼以嫁之。彬平蜀回,辎重甚多,或言悉奇货也。太祖令伺之,皆古图书,无铢金寸锦之附。
范质性俭约,不受四方遗赂,自五代以来,宰相取给于方镇,由质绝之。为相辅,居第止十一间,门屋庳隘。周太祖尝令世宗诣质,时为亲王,轩马高大,门不能容,世宗即下马步入。及嗣位,从容语质曰:“卿所居旧宅耶?门楼一何小哉?”因为治第。
周世宗尝欲以窦仪、陶毂并命为宰相,以问范质,质曰:“毂有才无行,仪执而不通。”遂寝其事。太祖又欲令参知政事,赵普惮其刚严,奏以薛居正代之,终不入中书,亦其命也。
雷德让判大理寺,一日有疑谳,非次请对。时太祖放鸷禽于后苑,见。德让奏曰:“陛下以放禽为急,刑狱为常,臣切未喻。”上怒,举持玉针撞之,二齿坠地,德让拾而结于带中。上谓曰:“汝待诉我耶?”德让曰:“臣安敢诉陛下?自有史官书之。”上从而悔,厚赐以遣之。
窦仪自周朝以来,负文章识度有望于时,绅许以廊庙之器,仪因以公台自许,急于大用,乃设方略,以经营之。为端明殿学士判河南府时,括责民田,增其赋调,欲期恩宠,以致相位,当时洛人苦之。又尝奉诏按筠州狱,希世宗旨,锻炼成罪,枉陷数人,士君子以此少之。
权某为翰林待诏,有良马,日驰数百里。陶欲取之,累言于权。权曰:“学士要,诚合拜献。某年老有足疾,非此马驯良,不能出入,更俟一二年,解职,必以为贽。”心衔之。后因草密诏,召权于阁中书之。曰:“吾尝爱权卿破体王书,写了进本来。”权即与书之。突入阁中,取其本,乃谓权曰:帝王密诏,内有国家机事,未经进御,辄写一本,欲将何用?泄漏密旨,罪当不赦。”即呼吏作奏牍,发其事,权不能自明,但皇恐哀诉而已。曰:“亟将马来释尔。”遂并马券取之。
又尝奉使两浙,献诗二十韵于钱ㄈ,其末云:“此生头已白,无路扫王门。”时官是丞郎,职为学士,奉命小邦,献诗已是失体,复有扫门之句,何辱命之甚也?
又浙帅开宴,置金钟以为罚爵。后因卧病,浙帅使人问其所欲,以金钟为请,浙帅以十副赠之。乃以诗谢,云“乞与金钟病眼明”。其苟得无耻之如此。及复命,将出其境,即赋诗于邮亭,云:“井蛙休恃重溟险,泽马曾嘶九曲滨。”请令人传诵,冀掩前诗之失。之狡谲,多此类也。
刘温叟方正守道,以名教为己任。幼孤,事母以孝闻。其母甚贤。初为翰林学士,私庭拜母,即命二婢箱擎公服、金带,置于阶下,谓温叟曰:“此汝父长兴中入翰林时所赐也,自先君子薨背以来,常惧家门替坠,今汝能自致青云,继父之职,可服之无愧矣。”因欷掩泣。温叟伏地号恸,退就别寝,素衣蔬食,追慕数日,然后服之。士大夫以为得礼。温叟累居显要,清贫尤甚,未尝受人馈。知贡举时,有经学门生居畿内者,献粟草一车,温叟却之,其人曰:“此物出于躬耕,愿以致勤。”温叟不得已而受之,即命家人置衣一袭以为答,计其直,即倍于粟草矣。自是无敢献遗者。为御史中丞时,尝道由乾元门,左右奔告圣驾方御楼,温叟如常而行楼侧,下马入奏,曰:“此门按故事,非赐大不御,今陛下无故而登,军庶几或闻,则有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