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所云也?推而言之,用人之道,上以实求,则下以实应。辅弼得人,则封疆得人;封疆得人,则州县得人;州县得人,则民生厚,民信立,民心愈固,民气愈壮;外洋之人,具有智识,必且守其约而不忍败,尚何敢轻举妄动,他有觊觎也哉?

  一、遵议持久一条:天下事惟慎于其始,而后能为继则可久。目前练兵、简器、造船诸大端,固人人知为自强之要矣。然而侈言武备,徒事具文,糜费有余,济用不足,犹治病然,医方虽真而药物则假,此事之可虑而不能恃久者也。果使兵皆锐劲,器尽精良,战守之资,有恃无恐,以言自强,可谓强矣,而或竭公家之财赋,逾时而大费支持,朘海内外之脂膏,未几而隐成耗敝,有形之患未至,而无形之患已深,事变之来,岂必在远,亦犹治病然,外邪虽袪,而正气已竭,此又事之大可虑而不能恃久者也。大抵往日用兵,但就一处而言。此次海防,则须统天下财力而言。往日用兵,但就一时而言。此次海防,则须统永远财力而言。量入为出,治国常经,治军尤甚。臣愚,以为开办之初,先宜将此项海防经费通盘计划,何省可以拨用若干,何项可以筹备若干,务在核定确数,然后就我力之所及,以练兵、简器、造船。始事规模,不宜过宽,但期我力有余,自可随时恢扩。如是而内外一心,实事求是,坚苦贞定,卓立不摇,夫而后可以持久,夫而后可谓自强。天下事之阅时变计,或半途中止者,岂皆感于异议哉?亦由始之不慎,而后难为继也。此六事中所宜以持久为归宿者也。

  王文韶又奏

  海防之设,水师在所必需。凡铁甲轮船及他机器军火,固宜取彼所长,补我所短。第纵横海上,彼所恃以乘我者在此。且沿海无关得失之地,非彼此所必争。若各省竞言海防,专恃此为备敌之计,而全力尽注于此。一战而胜,固可暂清洋面,傥有不利,则数载经营,悉归无用,而势力已殚,他无可恃。竭天下之财力精神,以决成败于俄顷之际,其机可谓至危。一时蹉跌,势难再振,而此议不可终持矣。

  臣愚,以为持久万全之谋,水师固不可废,而所重尤在陆防。防亦不必偏设,而所重专在扼要。窃谓宜择形势,拱卫如天津、山海关,冲要如闽、广,江、浙,可相犄角之区若干处,简任知兵将帅,驻以重兵,严为战守之具,以备兼顾策应。而水师不必迎战,但令游戈海上,伺其来攻陆防,即从后袭其轮船,以分兵势。即彼由别道登岸,舍其驾驶之技,已不能尽用所长,而悬军深入,师无后援,所在皆为绝地。我师先据形便,局势己固,前邀后袭,驱策自如。民情蓄愤久深,平时团结有力,皆可使人自为战,因地为兵,有增无减。再以精兵截其归路,以水师袭其轮船,胜负之数决矣。彼窥我陆防有备,又惧我水师之乘其后,必不敢轻于登岸。若徒徘徊海洋而不得一战,纵船坚炮利,驭驶如神,亦奚为也?我诚密决大计,布置已定,自能立于不败之地。彼知我不可犯,且恐兵端一开,而口岸赀财营建,皆为乌有,则控制由我,而万全持久之计得矣。

  王文韶又奏

  江海两防,亟宜筹备,当务之急,诚无逾此。然臣愚所虑及,窃谓海疆之患,不能无因而至。其所视成败以为动静者,则西陲军务也。何以言之?西洋各国俄为大,去中国又最近。庚申以来,其于英、法、美诸国,一似相与于无相与者。而其狡焉思逞之心,则固别有深谋积虑,更非英、法、美诸国可比也。比年以来,新疆之争,邸钞所不尽宣,人言亦不足信。然微闻俄人攘我伊犁,殆有久假不归之势。履霜坚冰,其几已见。今虽关内肃清,大军出塞,而艰于馈运,深入为难。我师迟一步,则俄人进一步,我师迟一日,则俄人进一日。事机之急,莫此为甚。彼英、法、美诸国,固乘机而动者,万一俄患日滋,则海疆之变相逼而来,备御之方顾此失彼,中外大局将有不堪设想者矣。臣愚,以为目前之计,尚宜以全力注重西征,不在兵多,但期饷给,责成左宗棠、景廉等悉力经营,冀有成效可观。但使俄人不能逞志于西北,则各国必不致构衅于东南,此事势之可指而易见者。非谓海防可缓,正以亟于海防,而深恐西事日棘,将欲其历久坚持,而力有所不逮,势有所不及也。伏候圣明采择施行。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九。

  十一月辛亥(十二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臣于十月初四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折等因,钦此。伏查总理衙门原奏六条,以用人、持久两条为前四条之要领,由末溯本,用意至为远深。窃谓持久一条,尤足挽救时弊。历观史册,凡建一议、创一法,非事所习见者,必有多方辩论阻挠之人。盖以局外而论局中之事,往往各怀意见,而不得其事实,徒以变乱是非,坐误事机。目前筹防之议,惟在宸衷独断,行之以渐,守之以恒,取天下大事当讲求者,书之御座,日省之,月察之,岁考之,庶内外诸臣,各体皇上之意,实力奉行。记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令而从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