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化失守。复檄杨锡九、萧三发挑选精壮前往嘉义交界之北斗溪,相持月余,锡九竟以战死。倭陷嘉义,逼近曾文溪,分兵数路,进攻台南。水路则一由安平口、一由旗后口、一由东港口,皆不战而退。台南营勇杂乱无纪,其稍精壮之湘、淮勇皆战死前敌,所余皆永福所带之广勇,一味劫掠,敌至纷纷溃乱。永福惧不敢出,令军士树白旗降倭,己由安平口附英国轮船内渡,倭势益张。绅民视官兵如仇敌,助倭杀戮。九月初二日,接倭入城,台南遂失。传檄台东州及内山一带,令其归附,至今犹未帖然,干戈尚逞云。

  谕曰:余观越南战事,虽庸夫走卒,皆知海内刘将军之黆黆矣。当其兵威方张,势且系致名王于阙下。及台南之役,所部诸将,乃皆仆遫不足数。嘉义一陷,全军俱靡,至树降旗而遁,何前后勇怯判若两人耶?则岂檀公三十策,走果为上计乎?傥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耶?比有人来自越南,述刘公雄据十余郡,常与法虏为难,去冬虏大创,议款而退;于是益服刘将军之以智自免。向尝疑床头捉刀者,或虎贲貌似中郎耳。今质之所闻,则夫英雄机鉴,殆非愚儒所能窥其际者已!

  澎湖篇

  澎湖屹峙海中,四面受敌,历来用兵,皆一战而克;然为全台门户,弃而不守,则闽厦之消息不通、全台之脉络不贯,故生台倚为重镇,设总兵、通判各一员守之。

  倭防事起,巡抚唐景崧命澎湖镇总兵周振邦增募勇二千人、又命候补知府朱上泮统二千五百人专驻澎湖,以资防卫。恐临敌仓皇,接济不易,特给以半年之饟、新利之枪,子药加倍给足。上泮既到澎湖,与总兵周振邦不相能,分段而守。上泮守大城北炮台及北路各口,振邦守大小屿、妈祖澳及南路各口;共驻兵四千余人,粮可支至数月。一拳石之地,得此重兵厚饟,似可以无虞矣。

  二月初十日,有法船游弋至澎湖,其兵弁登岸,与振邦、上泮谈宴极欢,邀游炮台,巡视海口,彼此赠贻而去。至十七、八日,外即有倭船游弋。十九日,则倭船大集,汹汹有临敌之势。二十日,即开炮击大城北炮台。其守将刘某以巨炮还击,沉倭船二艘,渐次远扬。不意前次所乘法船,乃探我军虚实,查察登岸路径。至是该船亦泊口外观战,其舟中水手带倭兵数百人用三板由小港登陆,以其半径攻妈祖澳及厅城。振邦率队迎敌,竟不能支。其一半向大城北进攻炮台。上泮正在料理水战,而陆兵忽至,莫知所措,全军溃乱。甫与交绥,口外兵输亦乱击炮台,倭兵纷纷登陆,前后夹攻,亦不能抵御。上泮左腿受伤,亲兵救出,趋小港上舟,次早驶避台南。振邦与通判陈步梯见倭兵登陆,炮台不守,朱统领不知所往,进退失措,军心大震,略与交锋,亦以渔舟入小港逃避。回首城中,则遍树倭旗,澎湖失矣!

  论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旨哉言乎!夫百鸷不如一鹗,衰骥不如驽马;盖选才之难也。台防提镇亦伙矣,要皆自郐无讥,然且不相能以致败。嗟乎!萧、曹规随,平、勃交驩,恶得以私害公哉?如周、朱者,隳军实而长寇仇,又庸猥之甚者也!吾能无阮嗣宗广武之叹哉?
 
中日兵事本末罗惇曧

  甲午兵事,以丹徒姚君锡光所著「东方兵事纪略」为最详尽,而笔墨颇病冗碎。余既略有异闻,更就当时在军中者考证焉;乃取「姚略」变易简括之,遂成斯编。(著者志)

  朝鲜自前明隶中国藩服,修职贡甚谨;与日本并国于东海。明万历间,日本丰臣秀吉大举入朝鲜,覆其八道,朝鲜几亡;明竭中国兵力,不足救之。会秀吉死,兵遽罢,八道复入于朝鲜。

  满清入主中夏,郑芝龙据台湾。唐王、鲁王凭海隅以谋恢复,迭乞援日本,皆拒之。

  自康、干以来,商舶东趋日益众,日本乃设奉行三员于长崎,以领华商。道、咸后,中国既与泰西互市、立约开诸口岸,尚未与日本互市也。同治元年,日本长崎奉行遣其属附荷兰船载货达上海;因荷兰领事言于上海道吴煦,请依西洋无约诸小国例,专至上海贸易,并设领事官照料完税,不敢请立约。通商大臣江苏巡抚薛焕许之,闻于朝。是为日本互市之始。三年,因英国领事巴夏礼请许其商民自报吾海关完税。七年,英国领事代请,许其商民至内地,给护照验行。皆其大将军德川时事也。九年(原文为「明治三年」),〔日本〕遣外务权大丞柳原前光谒直督李鸿章于天津,请依泰西诸国例立约。总署仅许通商,而拒立约;前光力请于鸿章,卒许之。十年,其大藏卿伊达宗城来议约,前光为之副。与鸿章议于天津,定通商条约三十三款;而禁运货入内地,与西约盖殊焉。十一年,前光复来求改约,鸿章却之。是冬,复遣外务卿副岛种臣为全权大臣,要改约;遂允之。十二年四月改约成,互换于天津。

  先是,琉球船遇飓漂抵台湾,死于生番者五十四人;日本商民四,亦漂至遇祸。种臣既成约于天津,入都呈国书;命前光至总署,言生番事。总署大臣毛昶熙、董恂答之曰:『番民皆化外,犹贵国之虾夷,不服王化,亦万国所时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