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斩之,且出檄数隆武过。国维曰:“祸在此矣。”

  四月,王正中率师渡海盐,破澉浦城。又杭州固守,坚不可陷。监国议抽兵属国维西征,以礼部尚书余煌兼兵部事,督江上诸师。而清师屯北岸以大炮击南营,碎方营中厨锅灶。国安曰:“此天夺吾食也。”更念闽中曾以手敕相招,入闽必大用,即不支,便道可退入滇、黔。五月二十七日夜,遂拔营走。至绍,陈兵劫监国南行。

  二十八日夜,月色甚明,清师遂入杭州。江上诸军闻报俱溃。郑遵谦携赀入海。

  二十九日,惟王之仁一军尚在,将由江入海。国维与之仁议抽兵五千分守各营。之仁泣曰:“坏天下事者,方荆国也。清师数十万屯北岸,倏然而渡,孤军何以迎敌?之仁有船,可入海。公兵无船,速当自为计。”国维乃振旅追扈监国。礼部尚书余煌大张朱示,尽启九门,放兵民出走毕,正衣冠赴水死。

  是月,加孙嘉绩、熊汝霖东阁大学士。孙、熊所将皆奇零残卒。嘉绩尽以其兵付某,某与王正中合师三千。两浙来受约束者,尚宝寺卿朱大定、太仆寺卿陈潜夫、兵部主事吴乃武、查继佐,又数百人附之。渡江谭山,将取海宁。以江上兵溃而返。

  六月丙子朔,兵溃。

  夏旱水涸,有浴于江者,徒涉往来。清师驱马试之,不及于腹,数十骑过江。而列戍惊扰,走死不暇。

  监国发自绍兴。富平将军张名振弃石浦,以舟师护监国,由江门出海。令保定伯毛有伦扈元妃张氏、世子由定海而出。

  张国维行次黄石岩。而方国安、马士英合兵奔至天台,询之土人,云:“山西有径,可通楚、粤至滇、闽者。”因士众未集,稍憩以俟。山中有石桥,恐敌人之来袭也,命毁之。桥中有石版,版有文二行,曰:“方马之兵,至此而止。”二人大骇,以为此天意也,遂留不去。遣人至杭投清。贝勒大悦,即命阮大铖遗之以书,以异其礼。两人大喜,即决计献监国以降。乃遣将守监国。未至鲁营而守者忽病,不省人事。监国得单骑逸,登海舶,传命国维防遏四邑。遂过东阳,治兵再举。时六月十八日也。

  二十五日,清师破义乌。众劝国维入山,国维曰:“误天下事者,文山叠山也。一死而已。”二十七日,出师至七里寺。国维具衣冠南向再拜,曰:“臣力竭矣。”作绝命诗三章。谓知府王澧曰:“子有父母在,可无死。余国之大臣也,义不得生,暂欲剃发以纾民难。”于是经理诸事三日毕,从容就缢。或曰赴园池死云。

  王之仁载其妻妾并两子妇幼女诸孙尽沉于蛟门下,捧所封敕印北面再拜投之水。独至松江,峨冠登岸。百姓骇愕聚观。之仁从容入见清内院洪承畴,自称仁系前朝大帅,不肯身泛波涛,愿来投见,死于明处。承畴优接以礼,命剃发。不从。八月二十四日,就义西市。

  陈函辉哭入云峰山中,作绝命词八首,云:“生为大明之人,死作大明之鬼。笑指白云深处,萧然一无所累。子房始终为韩,木叔生死为鲁。赤松千古成名,黄檗寸心独苦。父母恩无可报,妻儿面不能亲。落日樵夫湖上,应怜故国孤臣。臣年五十有七,回头万事已毕。徒惭赤手擎天,惟见白虹贯日。去夏六月廿七,虚度一生世法。但严心内春秋,莫问人间花甲。斩尽一生情种,独留性地灵光。古柄共参文佛,麻衣泣拜高皇。手著遗文千卷,尚存副在名山。正学焚书亦出,所南心史难删。慧业降生文人,此去不留只字。惟将子孝臣忠,贻与世间同志。”又作自祭文一、《埋首记》一,从容笑语,扃户自经死。礼部侍郎王思任不食死。太仆少卿陈潜夫偕妻孟氏、妾孟氏,夫妻姊妹联臂共沉河死。兵部主事叶世桓与妻王氏同溺死。兵部主事高岱绝食死,子诸生高朗赴水死。通政使吴从鲁不剃发死。原任山西佥事郑之尹沉水死。诸暨诸生方炯、山阴诸生朱玮赴水死。萧山诸生杨雪门自缢死。医生倪舜年正襟危坐磁缸内,命人掩覆,朗声诵佛死。

  清师至金华,督师阁部朱大典出兵与战,伤清师士卒数万,固守月有五日不下。清师取民间耕牛,载红衣大炮集城下,向一处击之。城崩。大典以家眷悉置于楼,阖门纵火自焚死。其子师郑,武进人,亦死。

  总兵张鹏翼守衢州,标下副将秦应科等内应。城破,鹏翼及乐安王、楚王、晋平王皆被杀。督学御史王景亮被执,不屈,遇害。

  马士英、方国安等犹拥残兵数□,请入关,隆武帝以其罪大,不许。士英遁至台州寺为僧,随为清师搜获。阮大铖先已迎降,贝勒随令内院办事。方逢年及刑部尚书苏壮等俱剃发投降。士英、国安至杭,贝勒待之厚,两人遂擒鲁王妃及其眷属以献。贝勒复诱两人,使尽携眷属及爱将锐卒入城中驻扎。月余,贝勒治宴,其将领四十八人同时就戮。囚士英、国安,挟之入闽,俱械一室。士英日吟诗消遣。一日引入洪塘,与总兵数人俱被戮。时有黑气从西南来,以为诸臣被戮犹有天变云。

  阮大铖未降之先,同党逆之冯铨已署其姓名,嘱之南征者,悬内院之缺以待。大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