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栋围之。家玉走博罗。

  七月,前大学士陈子壮起兵于九江村,与陈邦彦结降北广州卫指麾杨可观、杨景烨为内应。又收花山盗三千人伪降清师,以守东门。约以是月七日三鼓内外并起。而子壮先期以五日舟师薄城。谋泄,佟养甲捕杨可观等诛之,并坑花山盗之守东门者。时城内兵力单弱,养甲登城,见旌旗蔽江,叹曰:“其死于是乎?”左右曰:“与坐而死,宁战而死。”养甲奋勇出战,发巨炮以击陈舟。舟遂退。北风大作,养甲乘风追之。子壮大败于白鹅潭。李成栋亦自新安至。子壮退入高明,与监军道麦而炫、县令朱实莲婴城固守。邦彦亦退会清远。指挥向常灿杀守道于华玉,知县章应斗以迎邦彦,邦彦率师赴之。张家玉亦破博罗。

  初,刘承胤号铁棍,拥重兵,颇健斗。及迎銮,遂与中人迫胁朝廷。太后刺血书诏,召驻札古泥商丘伯侯性入卫。性遣部将谢复荣以五百人至。

  式耜具疏上言:“粤西全定,请还桂林,昭告兴陵。”时三王(校者案:即孔、尚、耿)已下长沙,衡州且陷。八月,进逼武冈。承胤恋子女玉帛,惟恐失之,遂降,为清师前导。

  十八日,马吉翔、谢复荣奉帝及三宫斩关而出。帝二子在襁褓,并乳母樊氏堕马,失之,百官俱未知也。吉翔步从三日不得食,至一士人家,见其中堂供神宗像,与帝貌类。帝且拜且泣。士人夜梦有天神降其家,诸天人悉从,有二学士侍侧。一髯而魁梧者,曰此苏学士轼也。一秀而瘦杰者,曰此李山人泌也。士人师方以智貌类山人,士人奇之。寤,因自揣曰:“居中南向坐者,岂当今耶?”跪而进膳。帝受之,大骇。复前行,村氓皆献鸡黍。土司车佑戎服具卒乘以迎,献黄金刀。帝皆慰劳之。

  承胤引兵追蹑,且悬牌谕内外:有知永明所向者,赏万金。时帝与承胤相距三里。复荣请帝疾驰,而身自断后。抵死力战,与其卒五百人俱死王家堡。帝徒步三十里,足疲不能前,危在漏刻。会侯性率兵奄至,乃御肩舆先发。性至峡口,清师引去。帝已兼昼夜不食。暮宿罗家店。越五日,抵古泥。封性祥符侯。

  辅臣吴炳以┲疾留武冈,被逼剃发。兵部尚书傅作霖见获,不屈,械项游营。遇内阁吴炳乘轿来,作霖谓炳曰:“尔做内阁耶,何不识廉耻至此?”炳归自缢。

  帝崎岖入粤,次柳州。式耜屡疏极言不可他移一步。滇、黔地荒势隔,忠义心涣。三百年之土地,仅存粤西一线。返跸收复,号召联络,粤师出粤以恢江、赣,楚师出楚以取武、荆。且粤西山川形胜、兵马人情俱有可恃,年时丰稔,飞挽有资。帝三敕留守,不赴。

  李成栋用四姓盗郑昌等为导,破高明,杀朱实莲于南门楼。陈子壮、麦而炫被执。二十七日,成栋围博罗,穴地置炮轰发之,鸡鸣城陷。张家玉走。家玉幼好击剑任侠,多结山泽之豪,故所至翕然,蹶而复起。至是,分其众列龙虎犀象四营,进攻增城,入之。

  九月十日,成栋救增城。家玉列三营于城外。成栋令杜永和、闰可义分攻之。城中亦突围出战。将士死者数千人,无降者。诸将请血战溃围而出,家玉曰:“矢尽炮裂,欲战无具,将伤卒死,欲战无人,天明俱受缚矣。丈夫立天常,犯大难,事至已坏,焉用徘徊以颈血溅敌手哉?”因起遍拜诸将,自投野塘中以死。怀银章一,篆曰正大光明,思文所赐也。时年三十有三。官军得其尸,集诸绅视之。李觉斯再拜贺曰:“是已。某知其一齿缺,以银镶之,发长可二尺三寸,今果然,死无疑矣。”然家玉父兆龙、弟家珍仍为人所匿,觉斯不得踪迹也。家玉常乘黄马,神骏し疾,每临阵,风沙惨淡,作势怒鸣,以鼓士气。及家玉死,马亦踯死溪水侧云。

  成栋又以水陆师二万争清远。城破,陈邦彦犹率兵巷战。力屈,索笔题其壁曰:“无拳无勇,何饷何兵。联络山海,喋血会城。天命不佑,祸患是撄。千秋而下,鉴此孤贞。”遂赴水。北兵出之,槛送广州。在狱不食五日,惟慷慨赋咏,所传有“大造兮多艰,时哉不我与,我后兮何之,我躬兮良苦”之句。十月二十八日,被磔。监刑者视其肝,肝忽跃起击监者面,遂惊悸数日死。逾年,赠兵部尚书,子恭尹能以诗文世其业。

  陈子壮至广州,临刑,呼高皇帝、烈皇帝不绝口。与麦而炫同日死于市。子上图亦见获。其家僮伯卿请寸斩以赎主人之孤,得免死。是日,佟养甲命何吾驺、黄士俊、李觉斯、叶廷祚、王应华、伍瑞隆、关捷先、陈世杰等观之,养甲问诸降绅曰:“畏否?”皆鞠躬曰:“畏。”亦有改容诧曰:“真忠臣,真忠臣。”

  承胤既降,北兵利其资,佯与欢饮,遂杀之。

  时长、衡既失,何腾蛟、严起恒、刘湘客等咸至桂。郝永忠、卢鼎诸镇兵云集。式耜调和主客,抚慰有加,筹画粮糗,日不暇给。复疏言:“柳州犭犭童杂处,地瘠民贫,不可久驻。庆远壤邻黔、蜀,南宁地逼交夷,不可远幸。迩来将士瞻云望日,桂林为杓枢。道路臣僚,疲趼重茧,以桂林为会极;江楚民情,以桂林为拯救之声援。腾蛟与永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