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务。闻主已入都,择十月初一日登位,不便遽前;差官王廷翰、生员王言假以副将联名帖送内院。冯铨见帖写侍生,厉声曰:入国问禁,何无摄政王启,辄敢持帖来见我!王言曰:夫使奉本朝皇帝之命,致谢清朝。大使行过济宁,已草一启,欲先达摄政王;及抵德州,见有「不必敬他」之说,因此中辍。今差官此来,正是问禁。冯铨语塞,而厉稍平。徐曰:不收汝帖,可即进京来见。

  初五日,至张家湾。因贻摄政王启,大意言为国以礼,三使奉御书、礼币而至,礼宜遣官郊迎,岂有呼之即入之礼!复草一书与内院诸臣。王言至内院,两见洪承畴似有不安之色,含涕欲堕;谢升时而□帽、时而南冠,默然忸怩;冯铨则惟其所言,岸然自志。内院首刚陵榜什问:何以不径进来?王言告以御书不可轻亵;若不差官去迎,使臣宁死不敢前进。

  初十日,差礼部官又奇库迎至张家湾。祖泽溥差原同参将辛自修二人至湾说,摄政王见启,意颇善。其父祖大寿传言:少有机会,无不效力。暗遣人相闻三桂。三桂传言:清朝法令甚严,恐致嫌疑,不敢出见。令所亲来致意,终身不忍一矢相加遗。三桂旋西出剿贼。

  十二日,鼓吹前导,捧御书从正阳门入城,使臣随之;左部院素服、素帷,□将使臣及官兵人等送至鸿胪寺居住。□欲以御书送至礼部,捧书者却足不敢前;时已天晚,因亦迎入寺中。关防甚严,内外不许举火,俱□传送,官丁饥寒殊苦。

  十三日,有礼部官数人至寺,问南来诸公有何事至我国?三使应之曰:我朝新天子问贵国借兵破贼,复为先帝发丧成服;令我等赍御书、银币,前来致谢。官云:有书可付吾们。应之曰:御书礼宜送入贵朝,不宜轻投儞部。官云:凡进贡文书,俱到礼部转启。应之曰:天朝御书,何得以他国文书比。官云:说是御书,吾们也不收罢。作色而去。□以谢礼为贡、以天朝御书同于他国贡文,以故御书不敢轻与。

  十四日,刚陵榜什率十余人俱夷服、佩刀直登寺堂。刚陵踞椅上坐,诸人坐他右毡上。通事指他左毡曰:你们坐此!左部院正颜曰:我们中国人,不比儞们坐地惯;快取椅来。遂取椅三,与刚陵相对而坐。通事车令,即刚陵之弟;其人狡黠舌辨,通夷、夏语。曰:我国发兵为你们破贼报仇,江南不发一兵,突立皇帝,这是何说?三人曰:今上乃神宗皇帝嫡孙,夙有圣德;先帝既丧,伦序相应立之,谁曰不宜?曰:崇祯帝可有遗诏杏?三人曰:先帝变出不测,安有遗诏?南都闻先帝之变,会今上至淮,天与人归,臣民拥戴,告立于高皇帝之庙,安事遗诏!曰:崇祯帝死时,你南京臣子不来救援;今日忽立新皇帝?应之曰:北京失守,事出不测。南北地隔三千余里,诸臣闻变,整练兵马,正欲北来剿贼;传闻贵国巳发兵逐贼,以故不便前来,恐疑与贵国为敌。特令我等来谢,相约杀贼耳。曰:你们向在何处?今日却来多话。左曰:先帝遭变时,我正在上江催兵;陈总兵、马太仆尚在林下。曰:汝催兵曾杀得流贼否?左曰:我是催兵剿张献忠,闯贼也未曾敢犯上江。曰:汝服孝服,便是忠臣么?本镇应之曰:左部院是母丧,不是国服。曰:毋多言,我们已发大兵下江南。左曰:江南尚大,兵马甚多;莫便小觑了!□闻「江南尚大」之言,觉有不悦。本镇应之曰:我等原为摄政王发兵破贼、又为先帝发丧成服,皇帝命我等赍御书、银币数千里远来,原是通好致谢;何得以兵势恐吓?果要用兵,岂能阻你。但以礼来,反以兵往;不是摄政王起初发兵破贼之意。况江南水乡,□骑能保其必胜乎?刚陵不答,径起而出。

  十五日,内院官率户部官来收银币。对之曰:银币是送你们的,正该收去。将银鞘十万、金一千两先付,蟒缎二千六百疋、余缎绢尚在后运也。私计吴三桂既不出拜诏,则万金可以无与;□见十万外尚有余鞘,辄起攘夺。告之曰:银一万两、缎二千疋,是赏吴三桂的;既到此地,你们亦收去转付。诸人抚掌踊跃,负驮而去。目击□情,事势难为;密修寸楮,令都司车镇远逾垣而出,驰报史、马二辅,早饬备御。嗣闻西寇势急,连日八王子领兵出彰义门往西剿贼。过此数日,封锁寺门,杳无消息。令人密探,闻摄政王问内院诸人:南来使臣如何处他?十王子曰:杀了他罢。摄政摇手。冯铨曰:剃了他发,拘留在此。摄政不答。洪承畴曰: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难为他们,下次无人敢来了!摄政曰:老洪言是。遂有放回之意矣。

  二十日,车令送祖溥泽同来参将辛自修、姜琦等八人至寺称:祖锦衣,他父亲留他不去了;同来官丁送在这边,同回南去。辛自修言祖锦衣十六日被逼令剃头,痛哭一日夜。自言奉命同来,图成好回南;今为所苦,至死不忘国家等语。

  二十六日,刚陵至寺,说你们明早即行,我已遣兵押送至济宁;就去报儞江南,我要发兵南来。三使云:奉命而来,一为致谢贵国,一为祭告陵寝,一为议葬先帝;尚要往昌平祭告□。曰:我朝已替你们哭过了、祭过了、葬过了,你们哭甚么?祭甚么?葬甚么?先帝活时,贼来不发兵;先帝死后,拥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