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于二鼓后开船。约行二十余里,暴风大作,盖十五日为水官神诞,是夜即三官暴。水手咸请于舵主曰:“风势甚猛,须落半蓬否?”舵主曰:“我本不开船,而渠等必欲行,若不将全船覆在海中,亦不见我舵工手段。”言未已,忽蓬桅随风而折,此桅若折于左,则船必随左而倾。折于右,则亦随右而覆。乃独望后压倒,适击舵主之首而脑裂矣。于是船以无桅而乱旋,舟中人齐声喊救,倏又一阵风,船随浪起,屹然不动,视之,则已搁在沙坡之上。至次晨,另换船而渡焉。又,福州南台有某姓嫠妇,以放债为业,朝放暮收,既不惮其烦,而悍恶特甚,人无能短其分毫者。挞婢尤酷,每至血流肉绽。惟膝前一子,心甚不以为然,而无如何。

  然于欠户之实无力措还者,每窃其券而焚之。于其挞婢时,亦多方调护之,而其母略无悛志。竟有债户以年老被迫自经者,婢有立死于捶楚之下者,且欲抛其尸于江,其子力谏,私买棺以葬焉。家业颇充,遂为其子援例入监,于道光己亥科应试入场,甫进头门搜检时,即见其婢遥以一手挥之使出,以一手指二门内,则见被迫自缢之老者在焉。遂即携考篮而出。凡场中遇鬼,鲜不死者,而彼竟幸而免,殆亦其平日居心有足留以示劝者欤?

  ◎鬼讹诈杭州孙某,伉俪甚笃,妻病不起,抑郁无聊。道光二十四年夏,赴友人家小酌,散已夜半,手执火枝,独行归去。中途忽发一噤,贸贸然,归抵家后,家人见其神色改常,问之不语,所执火枝尚余寸许。时著单衫二件,其手渐缩,似欲藏火枝于袖内者。忽而口作女音云:“我母女二人同行,见汝从对面至,携女急避,汝不但不让,且举足将我女践毙,特跟汝归家索命。”家人知其中邪,以正言责之,曰:“阴阳阻隔,汝能见人,人不能见汝,无心之过,岂能偿命。”鬼复大闹云:“我只知一命还一命,不知其他。”孙某即时栽倒,口沫流出,不省人事。正惶遽间,而孙某亡妻之魂附于孙某之体,当即立起云:“我适闻此事,特来解纷。”随向女鬼云:“阴阳一理,不知者不罪,汝女不过受伤,亦并不死,依我劝解。酒食银钱唯尔所欲。否则,我先往城隍处喊告,治尔讹诈之罪。”因令家人即用黄纸写明原委,至城隍庙中焚化。女鬼顿然气沮,哀求息事,乃命焚纸锭数千,并备羹饭送出大门,而孙某醒矣。问之,茫然无知,大病一月而愈。

  此事孙某每逢人历历言之,闻之使人伉俪之情油然而生。

  ◎虐婢报仁和顾某,本世家子,娶某氏。御下严,待婢尤虐。一日,失栗子数枚,疑婢窃食,询之不承,加以捶楚,婢畏痛,匿于床下。某氏令一媪用木棍戳之,匍匐而出。复令张口视之,婢甫开口,遽以花剪断其舌,绝而复苏,然巳不能饮食,越日毙命。婢系卖绝,向无母家人往来,埋之而已。不数月,某氏遂病,以手自批两颊,见婢来索命,不令饮食,困苦万状。顾某笃于伉俪,代为婉求,并许以功德超度,婢似首肯。逾时,又云:“主人如此,我亦愿遵命,不料我已告准,不能自主。”且云某氏在母家曾杀一婢,无人知者。今二罪俱发。必无生理。顷之,又云“老爷来矣,身穿蓝袍至厨房与灶神会话,灶神穿黑袍。”老爷者,顾某之父生前业盐捐有顶带也。先是,伊三叔父逝世,柩尚在家,婢又云:“三老爷出来,要见老爷,因与灶神会话,白衣人不便相见。”无何,顾某之父知其事无可挽回,太息而去。某氏遂死。越日,用木棍之媪亦死,想于证必须到案,且加功之罪亦无可逃也。此道光二十四年事。

  ◎茶司报恩仁和汪姓,世业盐,家道殷实。一日,为子完姻,亲朋咸集。三鼓,客散闭门。主人持灯赴各处照看火烛,至二厅厢房,闾门凳中悉索有声,移而视之,有人藏焉。烛之,则茶司也(杭俗,有红白事,皆用茶厢四人为一副,器具毕备,并卖酒也)。其人惶急无地,家人皆云缚而守之,俟明日送官,究治以儆将来。

  汪君曰:“不可,渠不过为贫故,偶尔小见,送官则终身不可为人。”其人叩头而已,默无一言。汪君又曰:“若天明放汝回去,众目共睹,亦难以见人。我给汝大钱千文以救汝穷,将来断不可复蹈故辙。事可一不可再,且未必人人如我也。”

  其人感泣自誓,汪君即给钱令归,且嘱家人毋漏言。数年后,所娶之妇生子,冬日楼居,以铜火炉烘焙小孩之物,不料火多铜化,烧穿楼板,落于厅屋,一家睡熟,绝无知者。前所放之茶司在别姓家筵散而归,路经汪宅,见大门未闭,并无一人,亦无灯火,不解所由。大呼管门之人询之,则茫然不知何以忘却关锁也。

  茶司云:“夜已深矣,恐有小人藏匿。”即以所持灯笼偕往各处查看,至二厅,见地上炭火一堆甚旺,仰而视之,楼板犹红,乃大声疾呼,举家惊起,急救灭之。

  汪君细问原委,不禁惊叹,管门人之忘却关门,茶司之适经是路,殆有鬼神,否则不先不后能如是之巧合耶?一念之善,一事之厚,福及一家,扩而充之,道在是矣。

  ◎借躯托生某甲素封,放债私质,颇事刻剥。年六十余,妻妾既丧,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