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欺,而况神乎?债不可负,而况香火资乎?周将军可谓处置尽善矣。俗传周将军气多刚猛,而于此事辞气委婉,殊不类其生平。世之冠带人以索欠而负气相对反目成仇者,亦可愧矣。

  ◎晋宁科甲叶庶常(桂),甘肃晋宁州人。其先德官把总,自以不能读书,望子尤切,因子久困场屋,郁郁以终。某科乡试,初八夜,叶梦其父来,责之曰:“屡试不第,总由尔不用心之故。某某今已中了,尔若努力,今科亦有望,勉之,勉之。”

  语方毕,号军已唤接题纸矣。叶惊晤,犹惴惴也。然梦中所举获隽之两人,绝不记其名。榜发,晋宁获第者三人,而叶与焉。其二人为刘伯欧、王汝舟,梦中所举,盖即是人。晋宁自国朝以来,无一科中三人者,此为欢舆,故其先德欣喜之而因勉之也。壬午春,叶成进士,出毛春门礼部(鼎亨)门下。授庶吉士日,毛梦一人前致辞曰:“叶某,我之子也。荷蒙成全,特来拜谢。”毛以语叶,且为述梦中人风采举动,一一肖其生前。平生结念,一旦得遂,至不远数千里犹致感焉。然则孝子慈孙有显扬之愿者,当何如奋勉哉。然则彼孙山之外,冥冥之中不胜流涕欷献者,又不知凡几矣。

  ◎龙溪令龙溪,漳之首邑也,俗悍喜斗,故多命案。婺源程某宰是邑,延李森图司刑席,时钟云亭制军(详)总督闽浙,嗔各属鞫案因循,多以缉凶为辞:不肯结案,因下令州县结案不得迟延,不得借口缉凶。程急欲见长于上官,有一案正凶不实,程即欲定案。李致说帖于程,言非真凶,不可定谳。程答曰:“亦知非真,奈上宪督责严,不得不尔。”李复曰:“君九案已结其八,此案少缓,未为迟也。”

  程对以有冤我当之,与君无与。因定谳,上之,程旋以事去官,李解馆,因疏于城隍以自白。是夜,程梦至冥司,对案俯首认罪,程宦囊丰富,多营运于苏州,因挈眷至苏。未几,病作,自刎而死。本籍所营田园宫室,不得一日安享也。论者曰:“李食程俸,知囚之冤,争之不从而不能去,亦不得为无过云。”

  ◎刑官夙孽《竹叶亭杂记》云:刑部一老皂隶,梦至一处,宫殿巍峨,上座若东岳庙之塑像者,阶下列鬼无数。少顷,引一人至,问答有词,但听不了了耳。上座者怒曰:“罪当绞。”隶细视之,则本衙门秋审处提调张某也。俄又引一人至,问答如前,上座者曰:“当斩。”隶细视之,则又本衙门秋审处提调吴某也。俄又引一人至,体貌甚伟,上座者怒似稍霁,令去两目,隶审视之,则本部尚书长牧庵相国麟也。隶股栗而醒。无何,张出为观察,一日,有红衣两女子为祟,百计治之不去,观察避于太夫人室,鬼不敢入。太夫者,节妇也。后伺太夫人寝,突入,拉杀之。吴后知某府,颈生疮,世所谓断头疮也,以是卒。长相国仅以失明止。

  理刑者可不慎乎哉!家大人曰:长牧庵阁老为先叔父太常公乙未同年,似不失为正人君子。乾隆间,公巡抚山东,时每岁某关有解抚署公费若干金,公欲奏归公,其长公子怀亦亭云麾(新),方十余岁,以为不可,曰:“大人不取此项,不足为廉,若一奏入公,代者至,必仍旧贯,是令司关者倍出之矣。”不听,后果如公子言,公亦稍悔所见之不远也。及为喀什噶尔办事大臣,则所为深得大体。先是,新疆奠定之初,一切赋税较之准噶尔时有减无增,回民悦服。其喀什噶尔回民,内有伯德尔格一种,素皆贩运营生,绝无恒产,岁例税金十两、金丝缎三匹。

  乾隆二十七年,有知府名莫萨者,于正供外索普尔钱二十千文。办事大臣海明查出,即将此钱作为正赋,公具奏,以为既非赋课旧有,即应革去。又伯德尔格初只八十余户,迨乾隆四十五年,有四百余户。办事大臣玛兴阿议增贡金四十两,公以为无论中外百姓回民,生齿日繁,则生计亦日难,从无计户增赋之例,即为裁去。又喀什噶尔看管果园回民,岁进葡萄一千斤,办事大臣永贵议以徒劳台站,只收二百斤,余八百斤每斤作钱十文,折价存库。公以事虽细微,体制不合,一切免之。凡此,皆深得治边之体。似此廉明通达,其在刑部必不致过有枉纵可知也。

  ◎妄念辱身怀亦亭云麾言:其同寅某戚家花园有狐居之,某尝过戚家饮酒,其仆随往,恒潜于园之隙处默祝,冀仙之一遇也。一日,竟见美人翩翩而来,喜出望外,即欲止之于亭。美人意不欲,曰:“亭近外廊,恐有人知,此间后轩极幽僻,人迹所不经,非此恐乐之不畅也。”僮随之行,三折至一小穿堂,长榻莹然,令僮先解衣而卧,美人襦甫脱,则伟然皓首庞眉一老丈夫也。按其臀而刺之,力挣不得脱,痛声与恨声俱厉,竟不闻于外。迨翻身却坐,但觉股下葺葺然如坐于新絮间,而老丈已不见矣。委顿出园,猝遇宅中人,竟不能掩其事。自此,谷道旁有白毛,周围一丛。尝以示人,亦不自讳。是可为有妄念者戒也。

  ◎欠债李进士贡南,光州人。未第时得狂疾,既愈辄,能役鬼,往往先事预言,无不奇中。人有寄之书者,书未至,已能道其书中语,然皆托之梦也。授读于固始曾舍人资见家。固始有吴秀才图南者,贫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