胪,浮沈郎署,晚年始得记名御史,未拜即归道山。本朝二甲传胪,鲜不入词馆者,人皆为先生惜之。先生自言十五六时,偶为从父侍姬以官词书扇,从父疑之,致自缢死。其魂讼于地下,先生遂奄奄卧疾,魂亦被摄考问,阅四五年,冥官亲鞫七八度,始辨明出于无心,然卒坐以过失杀人,减削其官禄,故仕途偃蹇如是。纪文达师尝曰:”冥官治是狱者,即顾郎中(德懋),二人先不相知,一日相遇,彼此如旧识。时同在座亲闻其追话冥司事,幼植对之,犹栗栗也。“

  ◎顾郎中有客问顾郎中以冥王果报之事,曰:“阴间判狱,仍用王法乎?抑用佛教乎?”

  顾曰:“不用王法,亦不用佛教,但凭人心。人但问心无愧即冥中所谓善,问心有愧即冥中所谓恶。公是公非,不遍不倚,幽明一理,儒佛五分。”按此说平易近情,天堂地狱原听人趋避也。

  ◎述警乾隆间,福州某甲震死久之,或传其在逆旅尝负乡人客死者千金之托,致其举家窘死,此雷所以报也。同时同郡甘蔗洲民某乙弟病瘵,利其赀,赂医药杀之。医度其弟疾本必死而赂可计取也,乃请缓图而谬其旺,与药以愚某乙。弟死,医如约责赂。既而医偕某乙入城,舟行傍江浒,有虎跃登其舟,衔某乙去而爪败医面,罄所得赂求药乃愈。客或以此事告家大人者,曰:“使天所显戮咸若是雷是虎,天下孰敢为不善。惟其不尽然也,人乃疑之耳。”家大人曰:“人世议狱,固有狱具辄刑不俟奏报者,如重案请王命即行正法者是也。有奏当报可而后行者,如朱批即行正法者是也。有迟之又久而不之刑者,如缓决减等者是也。

  而矜疑之狱,八议所宽者,亦时日寸有之。彼遭雷虎显戮者,其不俟奏报而即刑者欤。其他报有迟速而或疑其爽,安知非迟而有待而报之终爽者?又安知非如人世矜疑八议之比,冥漠中别有权衡者欤?“

  ◎慢客招尤余随任桂林时,闻前政某中丞性简傲,每日必午睡半晌,不许家人惊扰。一日,某学使来拜,大门外已传鼓矣。中丞方偃蹇在床,司阍者持名柬启请勉而后起。时方暑熟,呼汤盥身面再四,又俟其通体凉干,然后著衣冠徐徐出迎,则日晷已移六刻。署中宾朋咸窃笑之,学使在舆中热不可耐,愤不可言。相见后,草草数言即别,两家仆从皆知其不欢而去,而中丞懵然也。越日,中丞往学署谢步,亦在大门外苦守一时许而后获进。是日,天愈酷热,中丞坐舆中久,已经中暑,及至厅事,言语失次,竟至踉跄而回。卧病旬余日而后出。有学使怦来问病者,私语人曰:“是日中丞到门,司阍者实相戒不传鼓,盖仆从等暗修前日之怨,故使主人迟久而后出也。”按此事虽小而招怨甚大,昔《史记》载郑当时戒门下,客至无贵贱无留门者,颜之推《家训》云:门不停宾。“又云:”失教之家,阍寺尤礼。或以主君寝食嗔怒,拒客未通,江南深以为耻。黄门侍郎裴之礼号善待士,有如此辈,对宾杖之。“此皆不以为小节而忽之也。若某中丞之事,则愈当引以为戒矣。

  ◎周次立家大人曰:“周次立邑候(以勋)宰丹徒时,江浙大旱,所办荒政最好。地处四冲,大吏过境者络绎,供帐饮食率用六簋,不设海味,所费不过二金。当时州县谒督抚,不送门包者,惟次立与陈曼生(鸿寿)两人,虽索亦不应。嘉庆甲戌,余挈家进京,过镇江,次立亦以六簋饷余,曰:”毋嫌其薄,数年来自督抚至道府,皆一律此物也。“余笑谢之,忙中告余曰:”某坊里甲昨报客寓一人猝死,以无亲属当诣验,见其人斜倚椅上,一手犹执烟筒,目睛突出坐而毙。有一随伴小僮,言昨日初到此,向在某官处为长,随以事逐出,云当往京师提督府具控,毫无疾病。方坐椅上吸烟,忽若有所见,自呼曰我该死,立时气绝。问以所控何事?答云不知。验其身,实系中恶死,无他故。检其箧,忽得一控状稿底,又一册罗列主人阴事多款。余念此册不可留,是将兴大狱者,乃袖回署中焚之“。

  且曰:“册中多款虚实不可知,然此辈阴刺主人劣迹以为挟制之具,挟制不得则反噬倾陷,且将罗织多人,丧心昧良,宜鬼神之立殛之也。”或曰:“某官故丹徒人,其祖宗墟墓在此,殆阴灵不泯而为是欤。”余谓次立此举,必有善报。后十余年,余官吴门,闻人言次立为丹徒城隍,确有所据。或曰得自张真人,语殆不诬矣。

  ◎请旌良法安化阴文毅抚苏时,以一疏请旌常州府属武进、阳湖两县贞孝节烈妇女三千十八人,一疏请旌江宁府属上元、江宁贞孝节烈妇女五百余人,各建总坊以表之。

  其总祠则听地方绅士之自为,在朝廷不过费帑六十金,而潜德幽光阐发,至三十五百余人之多,微特世所未闻,亦古所未有也。时家大人在江苏藩任,襄办其事,因念法属创举,虑各直省之不克周知,请宫保将此全案付梓,咨行各直省照办。

  复虑各省虽奉咨,收掌仍在吏胥,未必能家喻户晓,并嘱各牧令照刊一册,广为分送。乙未重过吴下,果有《旷典阐幽录》一书通行,为之欣慰不已。夫各直省之待旌者,不可以数计,寒闺嫠妇,编户为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