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曰:“戛戛乎陈言之务去。”祖孝征曰:“文章须自出机杼,岂可寄人篱下。”若袭前人之文字,借抄于手,其为寄人篱下也更甚,岂但陈言之未去哉?至于倩人捉刀,尤为士君子所不齿。《颜氏家训》曰:“齐、梁之间,贵游子弟雇人答策,假手赋诗,及时异势移,至为人耕田养马,良可叹也。”颜氏重以为戒,学者岂可或蹈其辙?又温飞卿每入试,尝为邻铺作文,朝士薄其行,后卒不第。由此言之,不惟乞人倩代者固属无志之尤,即为人代倩者亦非有品之士也。诸生各知自好,必不屑蹈此弊,倘一犯之,当特置劣等以惩。若有在院人役作弊传递,察出,即将传递之人送监院官惩责。一、戒矜夸忌毁学者须虚心服善,文字果佳,亦本分内事,且学业无尽,进一步又有一步,工夫何用矜夸?若文字未到,便当克己自反,用功求进,忌毁他人,何与己事?至于课列前后,文有一日之短长,学有异时之消长,正当各自努力,前列者勿遽自夸张,后殿者亦无谩相诋毁。以上数条,皆往岁丁巳愚初至书院时所设以诏示来学者。时制府庆公、方伯晏公见之,俱与愚意契合,晏公更为之跋,今并录于后。继之者那公、郝公、武陵杨公、宗室德公,亦以为不可复得。及今制府尹公来,尤相印可。又渐摩日久,待士之隆,养士之厚,鼓舞振作更倍往时。今以书院会课付刊,尹公已为之序,余即录此以引其端,可不更赘一辞也。
  秉道迪德,本本原原,开先圣之堂奥,翼后学以追趋,凡有志之士,当无不踊跃奋兴,日渐月摩,必有月异而岁不同者。昔陆子静会讲义利之辨,以为所喻由所习,所习由所志,而反覆于科举之学,令反观而端其趋,当日闻者无不竦息动心至于泣下。朱子亦谓其切中学者隐微深锢之病,跋而识之。至朱子学规,则自五教之目,为学之序,修身之要,以至于处事、接物之方,皆圣贤学后之纲领,后学由贤入圣之阶梯,彼此非有异同也。先生条列励志、立品以端其趋,慎交以乐其群,勤学、通经、通史以敬其业,论诗赋古文制义之源流以修其艺,戒抄袭、矜夸忌毁以警其惰,本末兼该,巨细备举,井井班班,已合前贤书院之所以教者,而观其备,又复由今入古而易于从,斯诚至教之典则,圣朝作人之隆规也。绎思佩服,为敬识之。西吴晏斯盛跋。
  浙江省
  ●丽泽书院
  在金华明招山。南宋吕祖谦兄弟授徒讲学之所。常邀永嘉学派的薛季宣、陈傅良、叶适和永康学派的陈亮等来书院切磋、探讨学问。编著《东莱左氏博议》、《近思录》(与朱熹合著)等,供生徒学习。手订规约,规定“凡与此学者,以讲求经旨、明理躬行为本。肄业必有常,日记所习于簿,多寡随意”。“凡有所疑,专置册记录,同志异时相会,出所习及所疑,互相商榷”。“一时士人倾心向往,道统学派灿然昌明,名儒蔚兴,踵武相接,天下称婺州为小邹鲁。”金华学派得以创立。丽泽书院遂与岳麓、白鹿洞、象山并列而称南宋四大书院。吕祖谦去世后,弟吕祖俭承兄志传道讲学。嘉定元年,经吕氏门人请求,官府重修书院,建吕祖谦祀室和收藏其生前著作的遗书阁,并开始刊刻图书,其中绍定三年刻印的司马光《切韵指掌图》至今犹存,是宋版书院的珍本书。端平间吕氏门人又将吕祖谦祀室改建为吕成公祠,以吕祖俭配祀。淳祐六年,知州许应龙迁书院于双溪之畔,理宗御赐匾额。咸淳间又迁至旌孝门外印光寺故址。宋末元初,著名学者何基、王柏、金履祥先后任山长、主讲,四方来学者甚众。明嘉靖十四年,巡按御史张景命金华府通判汪防重修书院,供祀朱熹、张栻、吕祖谦。毁于明末。
  吕祖谦:丽泽书院学规
  乾道四年九月规约
  凡预此集者,以孝弟忠信为本。其不顺于父母,不友于兄弟,不睦于宗族,不诚于朋友,言行相反,文过饰非者,不在此位。既预集而或犯,同志者,规之;规之不可,责之;责之不可,告于众而共勉之;终不悛者,除其籍。
  凡预此集者,闻善相告,闻过相警,患难相恤,游居必以齿相呼,不以丈,不以爵,不以尔汝。
  会讲之容,端而肃;群居之容,和而庄。(箕踞、跛倚、喧哗、拥并,谓之不肃;狎侮、戏谑,谓之不庄。)
  旧所从师,岁时往来,道路相遇,无废旧礼。
  毋得品藻长上优劣,訾毁外人文字。
  郡邑正事,乡闾人物,称善不称恶。
  毋得干谒、投献、请托。
  毋得互相品题,高自标置,妄分清浊。
  语毋亵、毋谀、毋妄、毋杂。(妄语,非特以虚为实,如期约不信,出言不情,增加张大之类,皆是;杂语,凡无益之谈皆是。)
  毋狎非类。(亲戚故旧或非士类,情礼自不可废,但不当狎昵。)
  毋亲鄙事。(如赌博、斗殴、蹴踘、笼养朴淳、酣饮酒肆、赴试代笔及自投两副卷、阅非僻文字之类,其余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