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七年,巡抚冯誉骥附设志学斋于院东,购置图书并增加膏火。住院诸生讲习,日有札记。越数年,按察使黄彭年、布政使曾龢又立斋舍,并购书赠书院。二十九年,巡抚升允改为优级选科及初级完全科两级师范学堂。今为西安师范学校。
  冯从吾:宝庆寺学会约
  明万历年间
  ——会期每月三会,初一、十一、廿一,以中午为期,不设酒礼,不用柬邀。大家初会相拜,止于会中行之,不必各各登门以滋劳扰。若别有请益,不在此例。
  ——会期讲论,勿及朝廷利害、边报差除及官长贤否、政事得失,毋及各人家门私事与众人所作过失,及词讼请托等事,亵狎戏谑等语。其言当以纲常伦理为主,其书当以四书五经、《性理》、《通鉴》、《小学》、《近思录》为主,其相与当以崇真尚简为主。务戒空谭,敦实行以共任斯道,无令乡之先达,如横渠、泾野诸先生专美于前可也。
  ——会中一切交际俱当谢绝,此正崇真尚简处,彼此各宜体谅。若中有至亲旧友,不因学会相与者随便。
  ——彼此讲论,务要平心易气,虚己下人。即有不合,亦当再加详玩,不可自以为是,过于激辨。昔张横渠先生,一夕与二程论《易》,次日语人曰:此见二程深明《易》道,吾所弗及。汝辈可师之。程伊川先生见横渠订顽,曰:是起争端。改为《西铭》,且曰:某兄弟无此笔力。又曰:自孟子后未见此书。观此,足见二子舍己从人,取人为善。邹鲁真传,正在于此。若以自是为自信,主意一定,无复商量,如此,纵讲得是,亦为不是,况又未必是乎?近世学者多坐此病,吾辈当共戒之。
  ——坐久兴到,愿歌诗者歌诗数首,以畅涤襟怀。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气象何等从容,诚意何等恳至,即此是学。
  ——学之不讲,孔子忧之,况于学者。今吾辈讲学于此,非徒教人,乃所以自求其益耳。何也?人心易放,学问难穷,无论浮湛世味,悠悠岁月,即使今日行义超卓,尽足树立,苟以此自足自满,不复求益,宁保终身之不改行改王乎?即不然,宁保终身之不南越北辕乎?故亲师取友,一则夹辅切劘,使不致放逸其心;一则问津指路,使不至错用其功耳。总之,自求其益,非所以务外徇人也。故邹东廓先生有云:学之不讲,圣门所忧。所谓讲者,非以资口耳,所以讲修德之方法也。下文所指闻义而徙,不善而改,便是讲学以修德,实下手处。而吕泾野先生亦云:学不讲不明,非是自矜,将验己之是非。又云:道学之名亦不消畏避人知,方是真做,才有避人知的心,便与好名的心相近。此皆前辈折肱之言,吾辈不可不潜心体验者也。
  ——古今理学,名儒标宗立旨不翅(不翅:过多。犹言理学家标宗立旨,各有其说。)详矣。阳明先生揭以致良知一言,真大有功于圣学,不可轻议。且如吾辈,今曰讲学于斯,其于圣贤道理发挥亦可谓极明畅矣,不知各人心中一点真伪处,大家得而知之乎否?各人饬躬励行,亦可谓极真切矣,不知其心中一点安勉处,大家又得而知之乎否?大家虽不得而知,其各人心上一点良知明明白白,一毫不可得而昧也。吾辈今日为学不在远求,只要各人默默点检自家心思,默默克治自家病痛,则识得本体,自然好做工夫。由是,亲师取友,其益自尔无穷耳。不然,瞒昧此心,支吾外面,即严师胜友,朝夕从游,曷益乎此。先生致良知三字,所以大有功于圣学也。若夫着实用功,各求其所以致之之道,则在吾辈,大家勉之耳。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故颜子好学,不迁怒、不贰过而止耳,无他奇术密诀也。今吾辈发愤为学,断当自改过。始余每见朋友中背后多识人过失,当面反不肯尽言,此非独朋友之过,或以彼此未尝开心见诚,以“过失相规”四字相约耳。今愿与吾辈约,以后会中朋友偶有过失,即彼此于静所尽言相告,令其改图,不惟不可背后讲说,即在公会中亦不可对众言之,令人有所不便。于己固不当以一眚而甘于自弃,于人亦不当以一眚而阴其自新,交砥互砺,日迈日征,即此便是学颜子之学。不然,讲论虽多,亦奚以为哉?此改过所以为圣学第一义,故于约中特言之,其他不能具而悉也。
  ——毋自恃文学,违误父兄指教。
  ——毋妄自尊大,侮慢宗党亲朋。
  ——毋对尊长哕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视唾演,及撒手交
  足等弊。
  ——毋在稠众中高谈阔论,旁若无人。
  ——毋假以送课,遍谒官长,以希进取。
  ——毋争强好胜,擅递呈词。
  ——毋借人书籍不还及致损污。
  ——毋到人书房窥看私书簿籍及称夸文房器具。
  ——毋拣择衣服、饮食及致饰车马等物。
  ——毋见人贫贱姗笑凌辱,见人富贵叹羡诋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