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二十四年,陛下降生之日,复是天庆节,是天书于二纪已前,为陛下降圣之兆也。又迩来市民染帛,以油渍紫色,谓之油紫,油紫者,犹子也,陛下濮安懿王之子,视仁宗为诸父,此犹子之义也。”又云:“京师自二年来,里巷间多云‘着个羊’。陛下生于辛未,羊为未神,此又语瑞也。”又以御名拆其点画,使两日相并,为离明继照之义,其言诡诞不经。英宗圣性高明,尤恶谀谄,书奏,怒其妖妄,御批送中书,令削官停任,天下服其神鉴。
治平间,河北凶荒,继以地震,民无粒食,往往贱卖耕牛,以苟延岁月。是时,刘涣知澶州,尽发公帑之银以买牛。明年,震摇息,逃民归,无牛以耕,而其价腾踊十倍。涣复以所买牛,依元直卖与。是故河北一路,唯澶州不失所,由涣权宜之术也。
神宗皇帝在春宫时,极冲幼,孙思恭为侍读,一日,讲《孟子》,至“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畔之。”思恭泛引古今助顺之事,而不及亲戚畔之者。主上顾曰:“微子,纣之诸父也,抱祭器而入周,非亲戚畔之耶?”思恭释然骇服。上之明睿,可谓闻一知十矣。
熙宁十年夏,京辅大旱,主上以祈祷未应,圣虑焦劳,一夕,梦异僧吐云雾致雨,翌日,甘澍滂足,遂以其像求之佛阁中,乃第十尊罗汉也。上之精虔感应如此。时集贤王丞相有《贺雨诗》,略曰:“良弼为霖孤宿望,神僧作雾应精求。”即其事也。

欧阳修致仕,居颍,蔡承禧经由颖上,谒于私第,从容言曰:“公德望隆重,
朝廷所倚,未及引年而遽此高退,岂天下所望也?”欧阳公曰:“吾与世多忤,晚年不幸为小人诬蔑,止有进退之节,不可复令有言而俟逐也,今日乞身已为晚矣。”小人盖指蒋之奇也。欧阳公在颍,惟衣道服,称六一居士,又为传以自序。

王荆公安石当国,以徭役害民,而游手无所事,故率农人出钱,募游手给役,
则农役异业,两不相妨。行之数年,荆公出判金陵,荐吕惠卿参知政事。惠卿用其弟温卿之言,使免役钱依旧,而拨诸路闲田募役。既而闲田少,役人多,不能均济,天下方患其法不可,而中丞邓绾又言惠卿意在是甲毁乙,故坏新法。于是不行温卿之言,依旧给钱募役。王荆公当国,始建常平钱之议,以谓百姓当五谷青黄未接之时,势多窘迫,贷钱于兼并之家,必有倍蓰之息,官于是结甲请钱,每千有二分之息,是亦济贫民而抑兼并之道,而民间呼为青苗钱。范镇时以翰林学士知通进银台司,误会此意,将谓如建中间税青苗于田中也,遽上疏,略曰:“常平仓始于汉之盛时,贵而散之,贱而敛之,虽尧舜无易也。青苗者,荒乱之世,所谓青苗在田,贱估其直,敛收未毕,而先责其偿,此盗跖之法也。今以盗跖之法,变唐虞不易之政,此人情所以不安,而中外所以惊疑也。”疏奏请停之,众谓不然,遂落翰林学士守本官致仕。制有“举直错枉,古之善政;服谗搜慝,义所当诛。”盖谓是也。
常平法既行,而同知谏院孙觉上言:“府界诸县百姓率不愿请,往往追呼抑配,深为民害。”主上俾觉同府界提点往诸县体量,有无追呼抑配之事。孙面奏曰:“敢不虔奉诏旨,即日治行。”既而又上疏曰:“臣闻古者设官,有言之者,
有行之者,故言者不责其必行,行者不责其能言。臣备员谏省,以言语为官矣,又能一一而行之乎?所有体量指挥,望赐寝罢。”主上怒其反复,落同修起居注,
知广德军。
曾布为三司使,极论京师市易不便,其大概以为天下之财匮乏,良由货不流通,货不流通,由商贾不行,商贾不行,由兼并之徒巧为挫抑,故朝廷设市易司于京师,以售四方之货,常低昂其价,使高于兼并之家,低于倍蓰之直,而官不失二分之息,则商贾自然无滞矣。虽然官中非觊利也,特欲抑兼并耳,必也官无可买,官无可卖,即是兼并不敢侵谋,而市易之法行也。今吕嘉问提举市易,乃差官于四方买物货,集客旅,须候官中买足,方得交易,以息钱多寡为官吏殿最,
故官吏牙人惟恐裒之不尽,而取息不伙,则是官中自为兼并,殊非置市易之本意也。事下两制详议,而吕惠卿以为沮坏新法,王荆公大怒,遂置狱劾其事。又三司会计差失,即以为上书诈不实,曾落翰林学士、知制诰,以起居舍人知饶州,惠卿遂参知政事矣。而市易差官置物裒息酬劳如故。
常秩以处士起为左正言,直集贤院,判国子监。不逾年,待制宝文阁,兼判太常寺。中间谒告归汝阴时,主上特降诏起之,降诏自秩始也。会放进士徐铎榜,
秩密以太学生之薄于行者,籍名于方册,贮怀袖间,每唱名有之,则揭册指名进呈,乞赐黜落,如是者三四。上方披阅试卷,或与执政语,往往不省秩言,秩大以为阻,遂谒告不朝。一日,翰林垦罨娣阶?禁中,俄有报太常寺吏人到院者,
绘昔常判寺,立命至前,乃故吏也。询其来之故,即云:“常待制以谒告月余,未有诏起,令探刺消息。”杨曰:“此禁中,汝得妄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