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义一带,亦不无微劳可悯。乞皇上法外施仁,俯从部议。」上曰:「览奏揭,朕心则然。但周延儒罪犯太重,前面谕已明,如滥用匪人,遗误封疆,比昵奸险,营私纳贿,及亲履行间,回朝面询,应将兵情据实陈奏,极力挽救,庶几收效桑榆。而乃欺蔽机械,较前愈甚。若律以祖宗大法,当在何条?念系首辅,姑从轻处,勒令自裁,已有旨了。」
上召对诸臣,言及练兵一事,蒋辅德璟云:「臣幼读会典,见高皇帝教练军士,律以弓弩刀鎗,立行赏罚,此练军法;凡卫所总小旗捕役,并以鎗胜负为升降,凡袭替,官舍比试,必须骑射娴习,方准顶袭,此练将法。所为圣子神孙百世计,至周悉也。岂二百年无一兵,至今方设兵?亦并无一饷,至今方设饷?」上悚然起听。又言:「祖制,各边养军,止屯盐民运三项,原无京运银两,自正统始有数万,至万历末亦止三百余万,名曰辽饷。又有抽饷、炼饷,并旧饷约计二千余万,比万历末加至五六倍,民穷财尽,而兵反少于往时,不知作何销耗?」又言:「今日卫所官军,尤为急迫,文皇帝设京略七十二,计军可四十万,畿内八府军二十八万,又有中都、大宁、山东、河南班军十六万,春秋入京操演,深得居重驭轻势。今班军虚冒包揽,不可胜诘。且自来屡朝征讨,皆用卫所官军,军有父母妻子,与乌合不同。自嘉靖末始募兵,遂置军不用,以致加派日增,军民两困。惟愿宪章二祖,修复旧制。」上颔之而已,不能行也。
上亲享太庙,拜揖最恭且久。壬午年享庙,蒋少宗伯德璟每遇一揖,辄默诵清庙惟天维清烈文诸颂,又每遇一拜,辄默诵祖宗十三庙号,尚未起也。
周辅延儒绝命诗曰:「恩深惭报浅,主圣作臣忠。国法冰霜劲,皇仁覆载洪。可怜惟赤子,宜慎是黄封。替献今何及,留章达圣聪。」
甲申正月元旦三更,上率皇太子视朝,百官未至,惟李辅建泰踉跄至,上不悦,遂罢朝,识者以为君臣乱离之兆。是日昼暝,自寅至申,阴翳始散,终无日光,人人忧危。
段氏,怀远人,生员李本妻也。甲申,乱兵入怀城,段氏避居南安,贼迫上马,誓死不从,痛骂,贼举刀裂脑,立毙刃下,尚骂不绝口。
湖广何抚军腾蛟 【天启辛酉举人,黎平县人。】 谙数学,崇祯末,与王抚军扬基、 【天启乙丑,潜山人。】 何内监志孔谈时事,腾蛟附耳云:「贼已入晋燕分度,且前星易位,帝星照南。」诸人皆欷歔,不两月果验。
癸未,举场左右,人鬼混杂,薄暮,人屏不敢行。一时贸易多得纸钱,知者皆投之水,有声则钱,无声则纸,皆以此辨之。亦一异也。
上虞赵钺,老部胥,奸蠹也。因与部诸新胥瓜分不平,愤激上密疏,尽发积弊:一、辽盐原议引价四万余两,解部充饷,而米不纳宁远,银亦不交户部,计二十余年,诳匿可百万金。一、新增附纲二十九万引,多无归还,及天津派买米豆,并带运追比挂欠米折船价水脚各项,尽属侵渔,每年数十万。一、长芦及淮北盐价逋负甚多,必责按年征解。一、朋扣马干为各镇道将侵分,岁数十余万。一、各处屯牧加增钱粮,并不察催,皆被侵隐。一、召买弊大,宣镇每年十二万,尤为奸蠹,即他处可省亦数十万。一、各州县摊派里甲储备米豆,不可胜计,亦宜察核。其疏在癸未年冬十月,蒋辅德璟于召对时力言数次,上面允即发,而究未发。或谓诸胥所为,诸胥因各辇金逃散,至甲申年正月始发此疏,然无及矣。
上于癸未年九月发帑金四十万买米,是时若折米给军,每担八钱,上下两便。且仓米可省支放,所积自多,其与召买民间转输出纳之费,利害易见。倪司徒元璐既面奏,蒋辅德璟亦力赞之,退复具揭。而京商豪家专以囤米召买为利,竟不能行也。户部不得已,以一金买一担,价高,米恶甚,金粟俱空,付之太息。
上以秦寇日炽,命白广恩充总兵官,挂荡寇将军印,拨与秦兵三万,一应剿抚,听便宜行事。蒋辅德璟等以广恩系降丁,且先闻召不赴,恐跋扈难专任,欲仿先朝用王骥、蒋贵例,以知兵大臣与广恩共事。上恐其掣肘,止欲设监军一员,为调剂文武,督催钱粮。德璟终以为疑,仍请择一豫楚总督调度之,但不必并在行间,以总兵前驱,以督臣后劲。又闯贼秦人,恐秦兵以乡情辄有呼应,应听广恩设法选补,与豫楚寨丁兼用,皆从之。后广恩卒降闯。
上因闯贼入关中,百姓多从贼,叹息久之,因言:「前曾面谕该督,善用好将好有司,有好将,自然兵有纪律,不敢扰民;有好有司,自然抚绥百姓,百姓视之如父母,谁肯从贼?这固结人心,还是剿贼前一事。」蒋辅德璟言:「爱惜人才,正固结人心处。」魏辅藻德亦言:「边臣任事少,畏事多,固是时势艰难,人多掣肘,亦因功令太严,恩威莫测,恐一干圣怒,则无功有罪,是以畏首畏尾,俱不敢做。即举用一人,亦恐有受人营求为人复官之嫌,所以蓄缩耳。」上曰:「朕正欲人实心做事,岂真有此?」藻德又言:「刑部罪累诸臣,亦未尝无人。」上命诸辅臣举姓名以闻。次日,御批到阁,云:「昨面议爱惜人才一事,朕再四思维,只因严毖封疆,警振人心,原非得已。祖宗之封疆,祖宗培养之人才,祖宗垂宪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