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蛇,盘屈昂首,因击杀之,并牛弃去。此必宿生冤报,故既罚为畜,而复偿以命。今人恣意作恶,自应堕入畜趣,安可不以此牛为前车之鉴哉。

  龙挂

  七月初三日,江宁北河口有龙从空挂下,云雾滃郁,河流激荡,吸去大船一、小船二。俄,自天半堕地,断为两截。

  私盐宜禁

  我乡滨海,擅鱼盐之利,年来武弁衙门差兵巡缉,商人计费,倍增其值。朝廷稔知贫民困苦,特许背负筐提,不在禁例。巡抚赵公,复出示申明其说。于是游手无赖,结队往贩,肩挑者络绎不绝,其价顿减。诸商不平,奔诉鹾使者,随结白捕,沿街缚人。遂撄众怒,一呼而集者数千人,于七月廿九日,拥至富商王、程、张三家,毁门入,室中所有,恣行打坏。营兵复乘机抢掠,合郡大哗。夫重价病民,奸商不能无罪,然私贩律禁甚严,有碍国课,且千百成群,率皆凶悍亡命之徒,若不禁止,势必酿乱。有地方之责者,不可不急为之所也。扰攘月馀,盗贼蜂起,抚军复严禁,悉寘之法,乃止。

  豪家犬

  云间宋氏,名族也,有一钜公,蚤负文望,致位通显,殁后贤嗣沦丧,二幼子俱不肖,竟破其产,统绪几绝。太夫人病危,至不能具棺殓。仆以年谊往候,见门庭阒寂,豪奴皆散而之他,惟一犬恋恋不忍去,徘徊慨叹。悲夫!人之不如畜也,为乐府以纪之曰:“东家买黄犬,毛毳颇丰殖。晨夕司门户,辛苦勤厥职。偶然惊幼稚,鞭逐久无食。临行掉尾顾,俄顷复在侧。岂敢怀怨猜,依栖但感德。主人堂下罗群奴,出入里仗主势,意气挥霍衣冠都。吁嗟乎!一朝堂空生碧藓,不知谁似阶前犬。”

  惧内

  我郡一绅,性惧内,旁无姬侍,出入必启,事之如严君。一日,偶集予别业,浮白欢呼,谈论风起。酒未半,忽仆夫趋告曰:“夫人自乡至矣。”悚然变色,手所持杯,不觉堕地,即起登舆去。同坐者皆失笑。《吴越春秋》载,伍胥如吴,遇勇士专诸于途,碓颡而深目,虎膺而熊背,方与人斗,其怒有万人之敌气。其妻一呼即还。怪而问之,对曰:“屈一人之下,必伸万人之上。”彼烈丈夫尚尔,然则惧内不足讳也。按《太平广记》引天门子云:男命起寅,女命起申,以木投金,无往不伤,故阴能疲阳也。阴人之情急于阳,而外自守抑、不肯请阳者,明金不为木屈也;阳气刚燥,遇阴言气和柔、词语卑下者,明木之畏金也。然则惧内乃造化一定之理,无怪乎今人之比比而然也。

  夫妇同被雷击

  康熙二十六年丁卯三月十四日,虞山鹿园地方,有钱生者,年弱冠,娶丁孝廉女为室。结缡甫月馀,偕妻归宁。妻母家居南城。是日薄暮,忽大雷雨,电光绕钱之室,雷殷殷起几席间,若有所觅,久而不息,将卧榻击碎,家人悉惊仆。既而迅雷闪电,转入其妻母家,女鼻中闻火气,遍体生烟,骇极,匍匐床下。凭空提女及生跪道左,震雷一声,夫妇俱死。雷斧从脑盖透入,衣服钿钏,一物不动。观者四集。二人俱年少无他过,乃遭天刑,岂前生宿孽耶?

  郡守风流

  国初以来,莅吾郡者往往多俗吏。近会稽鲁公谦庵名超者,守郡九年,创建书院,接引后进,风流文采,士气为之一变。朝廷知其能,一岁再迁而去。继之者为越西朱公雯,字三,雅善诗文,重声气,案牍之暇,不废游览,与予辈选胜载酒,分韵赋诗,苏、白遗风,庶几不坠。予有《游横云山次韵诗》云:“画舫轻桡蹙浪纹,绕堤晴翠水沄沄。丹峰倒障林边日,白鸟斜冲岭上云。古寺泉声双□落,夕阳烟影半帆分。胜游病怯黄桑屐,管领青山属使君。”

  吴阊火灾

  五月初二日,吴阊布政司前民家失火,延烧官署、民房一千馀间。见空中有红衣人往来指挥,合郡官僚赴救,俱公服向火叩首。毁去文卷十之七。自未至酉始息。

  异风

  七月初十日,大风雨,雷电交作。至十一日,风雨益甚,破墙拔木,屋瓦从空而飞,民间楼房倒塌,救护不暇。千里内外,同日俱遍,压死及覆舟者,比比而是。

  蝗入考场

  八月初八日,予偶寓江宁,送儿子威宝赴棘闱。主试者米翰林汉雯,副龚章也。举子才点名,忽闻空中声势汹涌,仰视见飞蝗蔽天,自东北来,日色为其所掩,经过之处,屋瓦层叠数寸。有客从江北至,云初七晚蝗至浦口,是日上午至白下城,旋渡江,两岸芦叶,俱被食尽。逾时,仍回向东而去。时有童谣云:“蝗虫入考场,有米也要荒。”米君素有才名,竟被黜。

  搏鬼

  江宁李生者,有胆气,向习武艺。一夕,独坐堂上,见一鬼,长丈馀,双角,靛面,狰狞可畏,俯首瞰生。李徒手搏之,鬼作惧状,逃入竹园内,其声啾啾然,遍觅忽不知所之。张叟□说。

  祖宗灵应

  吾家遗安公墓,在沙、竹两冈间,垂三百年。前建三凤坊,左右列石梁二,皆祖宗从形家言,拮据而成者。数传后,不肖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