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复所(起元)、兵部左侍郎许敬庵(孚远),皆一时人望,尽入网中。远近骇愕,莫知其故。冯巨区祭酒谓余曰:“此非纠劾疏,乃荐举疏也。”时祝石林(世禄)为南吏科,以一人掌六科印,遂有此举。至次察乙巳,祝亦不免。前三公者虽被指摘,终无丝毫之玷,而祝遂不振。

  【乙巳两察之异】今上乙巳大计,疏上不下,久之中旨批出,特留降调科道官数人。盖首揆沈四明专庇给事钱梦皋、御史张似渠辈,因并诸言官留之时以为异事,群起争之,而不知前乙巳之更异也。嘉靖二十四年春,京察疏上,内不谨主事周玉等,并御史谢瑜,命照贪酷例为民。浮躁主事朱执中,革职闲住。盖于部议加重焉。即而吏科河南道拾遗,则中允郭希颜、光禄少卿谈相,俱在斥罢之列,独得旨留用。其后二人俱受极刑,亦在世宗朝,更异矣。惟兵部侍郎张汉在劾中,上独命锦衣官校扭解来京,盖汉先在部,欲令总督大臣,得斩将以行军法,上黎之未发。至是见疏触怒,故及祸。比逮至,以刑部谳迟,改镇抚司刑拷,竟发镇西卫充军。皆从来未有之事也。及两京察事俱竣,御史桂荣又申救先任南御史、今升常州知府符验执法爱民,而南考功郎薛应旗为常州人,以私怨报复,致之降调,乞复原职。上命符验仍谪,而调应旗于外。在桂荣计后论救,非故事也,上竟不问。盖前乙巳,世宗总揽大权,或轻或重,俱出独断。后乙巳,则考选久废,科道晨星,首揆欲市恩言官,破格留用,要皆典故所不载也。

  后乙巳南察时,给事中储纯臣署吏科,本在事主计人也,

  亦以不及降调。察疏发后,尚在署草拾遗疏,有相知者告之,始杜门,亦奇事也。又前六年己亥主计,南吏科祝世禄已升宝卿,亦以察谪,中外称快。

  【铨郎索顶首】吏部郎以货取者,莫甚於嘉靖季年。吾乡项刑部治元,以万三千金得之於严氏,严败亦逮至,瘐死于狱,自是此风顿衰。然至今上辛卯、壬辰间,犹有陋规可笑,凡先入者将引疾,必荐一人自代,例以五六百金为谢,至馀姚吕允昌,有催讨之谤。癸巳入大计,始相戒禁止。至于每省一人转正郎时,必以疾请,待新者将满求归,始再出管选。此旧规也。

  自甲午后,蒋兰居(时馨)以尚宝改授,竟掌选权,为白简所逐,而铨体大敝。梅大庾(守峻)继之,以户部郎中改入管选,亦被论去,朱石门(敬循)以礼部郎中改入,亦掌选得升太常寺少卿,皆变体也。自是而后,皆以主事入,亦无直至选郎者矣。

  嘉靖间每省凡三人,一在京,一在家,一在途,徒以热官享趋附费供应耳。今定为二人,里居与现任,皆新旧兼用。

  【都给事升转】六科都给事升转,惟吏科多升京堂,馀则一内一外,如庠士之挨贡,不敢撺越。内则四品京堂,外则三品参政,盖外转以正七得从三,亦仕宦之殊荣,而人多厌薄之。

  因有“官升七级,势减万分”之语。后复为劳升、功升、闰升三说:劳如使琉球之类,功如边功督工程之类,闰升则吏科管察,及耆旧起用之类。人始以意为迁就,而避外者多因之得计。

  至癸丑年因争熊之罔(廷弼)学差一事,波及礼科都周永春,不当内推,台中汤质齐(兆京)起攻太宰。太宰举一内一外旧

  规为言,又驳之谓非典制,说久不定。因得旨命六科会议,言人人殊,而谓科臣但当内擢,其最不肖者间出一二人于外,则众口如一。盖以琐垣得藩臬,如郡邑之劣转王官也,此又不知出何典故矣。上久格行取,言路寥寥,其中者,俱积资岁久。

  视京卿若冷局,恋禁闼如凤池。此时周都谏亦不富得外,特汤欲逐太宰,误引之耳。时方视外转为御魑魅,投虎豹,不觉争先护周。至于会议出,而年例遂因之不举矣,恐祖制终难高阁也。

  【五贤附察】丁丑冬江陵夺情,两京大小九卿,各有公本保留,乃至御史则曾士楚为首,给事则陈三谟为首,合词请留。

  时惟词林吴赵救正之,廷杭州六十为民。比部艾沈继之,杖八十。最后进士邹则语益加厉,杖一百,与二比部同遣戍。至辛巳京察,复别缀本末,欲永锢之,夫已氓已戍,宁须更丽考功法?弇州《首辅传》中姗笑之,谓江陵繁识人,而瞀乱若此,知其不久矣。此实至言,但谓将五君子入庚辰外计中,则实不然。当时弇州目睹其事,而谬误乃尔,信乎纪述之难也。

  【考察留用】六年京察,典制最重。其以不及、浮躁处者,系绩增事例,降一级调外,以曲全人材。其后拔擢,不妨致们公辅。然当其时即留用,仍故职供事者,在先朝有之,久不经见矣。乙巳大计,主察者为署部少宰杨正庵(时乔)、左都御史温一齐(纯)为政,疏上旨出,切责当事者不公,而留台当谪者数人,其所注意则仅钱给事,及御史张似渠等三四人而已。

  举朝相视不敢发。而听补郎中刘楚磐(元珍)、主事庞尧封(时雍)特疏纠沈四明破坏典制,庇奸欺君诸不法,俱得旨谴罢。

  最后浙人贺吏部道星(灿然)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