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今河东、江南皆未归复,若不勘劾,恐今后委任,转乱杀人。”但令勘成案。宣令后殿见,责问曰:“如何敢乱杀人?”又曰:“曹彬但退,不干汝事。”曹不退,但叩头伏罪曰:“是臣同商议杀戮降兵,朝廷问罪,臣首合诛戮。”太祖见曹如此,皆与原之,王受金州节度,余皆次第进擢也。忽一日,宣曹太尉彬、潘太傅美曰:“命汝收江南。”又顾曹曰:“更不得似西蜀时乱杀人。”曹徐奏曰:“臣若不奏,又恐陛下未知。曩日西川,元不是臣要杀降卒,缘臣商量,固执不下,臣见收得当日文案,臣元不肯着字。”太祖令取进呈,太祖览之,又谓曰:“卿既商量不下,为何对朕坚自伏罪?”曰:“臣从初与王全斌等同奉陛下委任,若王全斌等获罪,独臣清雪,不为稳便,臣是以一向伏罪。”太祖曰:“卿既自欲当辜,如此又安用此文字?”曰:“臣从初谓陛下必行诛戮,臣留此文书,令老母进呈陛下,乞全母一身。”太祖尤器遇之。又潜谓曰:“但只要他归伏,慎勿杀人。是他无罪,只是自家著他不得,卿切会取。”曹曰:“谨奉诏旨,不敢违越。”晋公曰:“今国家享无疆之休良,由是耳。”曹之四子:璨、玮、、琮,皆享丰禄,岂非余庆乎?
五代晋朝时,襄阳帅高怀德下亲随私通其爱姬,窃锦袄子与其皂,皂转令人鬻于市,高已知之,或有人告于高曰:“大王锦袄子,有人将在市中卖。”高曰:“锦袄子是人家宣赐得,岂只是我家有?莫乱执他人。”其皂都不觉其主已知也,后以他事阴去之。襄阳后帅安审琦亦有爱妾与外人私接,忽因夜初隔幕,烛下潜见有人自宅中出去,据膝而言曰:“叵耐审琦,是夕遇害,莫知其谁?”子侄辈皆泣告曰:“大王平生器业如此,岂无威灵使其奸人败露?”须臾时,于是其奸贼自以手擒捉身体,扑于灵座前,亦一仆厮耳。晋公言:“居其上者,制御小人切不可失其机,乃贾害之速也。”高之与安,诚可为鉴诫矣。
太祖朝,昭宪皇后因不豫,召韩王普至卧榻前,问官家万年千载之后,宝位当付与谁?普曰:“晋王素有德望,众所钦服,官家万年千岁后,合是晋王继统。” 仍上一札子论之。昭宪密缄题署,藏之于宫内。时韩王为相,寻出镇襄阳。洎太祖晏驾,太宗嗣位,忽有言曰:“若赵普在中书,朕亦不得此位。”卢多逊闻之,遂希旨密加诬谮,将不利于韩王。遽召归授太子太保散官班中,日负忧惕,遂扣中贵,密达太宗云:“昭宪皇后寝疾时,臣曾上一札子论事,时昭宪缄藏在宫中,乞赐寻访。果于宫中寻得。太宗大喜,方悟韩王忠赤。是时上元,登楼观灯,忽有宣旨召赵普赴宴,左右皆愕然,缘太子太保散官无例赴宴。乃奏曰:“赵普值上辛,在太庙宿斋。”太宗曰:“速差官替来。”少顷,召至,太宗便指于见任宰相沈相公上座,乃顾谓赵曰:“世间奸邪信有之,朕欲卿为相,来日便入中书。” 卢相闻之,惶骇不已。翌日,卢遂告赵曰:“圣上有此宣示,如何?”赵曰:“某今入相,公必不可同处相,公欲得保全,但请上章乞退,必无虑耳。”沈相寻乞致仕,卢乃上章云:“陛下若不赐主张,微臣必遭毒手。”太宗怒,使令罢相。赵乃奏云:“乞除卢兵部尚书,罢相。”太宗不允,乃以所上章示于韩王。自后,以秦王事谪于朱崖,所以至今皆言卢遭赵之毒手耳。
河东伪相赵文度归向朝廷,便授华州节度使。时同州节度使宋相公移镇州,道由华下,赵张筵命宋,宋以赵自河东来,气焰凌之,带随使乐官一百人,入赵府署庭,所使排立于东厢,将举盏,赵之乐官立于西庑,时东厢先品数声,赵谓曰:“于此调吹采莲送盏皆吹不得。”却令西庑吹之。送盏毕,东厢之乐由是失次,宋亦觉其挫锐。洎中筵,起移于便厅。再坐,宋自吹笙,送赵一盏。赵遂索笛,复送一盏,声调清越,众所惊叹。其笛之窍,宋之随使乐工手指按之不满。洎席阕,宋回驿,赵又于山亭张夜宴召之,不至。宋于是宵遁。晋公曰:“庶事不可轻易,宋焉知河东亻替伪小国之有人矣。”
真宗忽一日于龙图阁,诸侍读侍讲学士、待制、直阁环侍,以问《九经》书并疏共多少卷数,侍讲邢尚书而下俱不能对。
卢相多逊在朝行时,将历代帝王年历、功臣事迹、天下州郡图志、理体事务沿革、典故括成一百二十绝诗,以备应对。由是太祖太宗每所顾问,无不知者,以至践清途,登钧席,皆此力耳。
皇城使刘承规在太祖朝为黄门小底时,气性不同,已有心力,宫中呼为刘七。每令与诸小底数真珠,内夫人潜于看窗觇之,未尝偷窃一颗,余皆窃置于衣带中。洎太宗即位后,有一宫人潜逾垣而出,捕获,太宗迟疑间,似不欲杀。承规辄承意而奏曰:“此人不可容,官家若放却,宫人总走,臣乞监去处置,须是活取心肝进呈。”太宗甚然之,六宫皆拜而泣告,承规再三奏不可留。于是就太宗前领去,送一尼寺中,潜远嫁之。却取旋杀猪心肝一具,犹热,以合子贮来进呈。六宫皆围合子而哭之。良久,略揭视之,便令承规将去,仍传宣赐承规压惊银五铤,由是宫掖之间,肃然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