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遣使往江淮,分道赎生,以所在官物充直。中书舍人李乂上疏曰:「江淮水乡,采捕为业,鱼鳖之利,黎元所资。虽云雨之私有沾于末类,而生成之惠未洽于平人。何则?江湖之饶,生育无限;府库之内,支供易殚。费之若少,则所济何成;用之倘多,则常支有阙。与其拯物,岂若忧人?且鬻生之徒,惟利斯视,钱刀日至,网罟年滋,施之一朝,营之百倍。未若回救赎之钱物,减贫无之徭赋,治国爱人,其福胜彼。」
  二年九月敕:「鸟雀昆虫之属,不得擒捕,以求赎生。犯者先决三十。宜令金吾及州县市司严加禁断。」
通典卷第一百七十 刑法八
  宽恕 囚系 舞紊 峻酷 开元格
    宽恕殷 汉 后汉 宋 大唐
  汤出野,见张网四面者,汤曰:「嘻!尽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入吾网。」诸侯闻之曰:「汤德至矣!及禽兽。」乃叛桀而归汤。
  汉文帝二年,制曰:「今法有诽谤訞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人或咒诅上,以相约而后相谩,谩,欺也。初为要约,共行咒诅,后相欺诳,中道而止,无实事。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吏又以为诽谤。此细人之愚,无知抵死。自今有犯此者,勿听治。」时将相皆旧功臣,少文多质,惩秦恶政,务在宽厚,耻言人过。化行天下,告讦之俗易。讦,面相斥罪也。吏安其官,人乐其业,风流笃厚,禁网疏阔。文帝选张释之为廷尉,罪疑者予民,从轻断之。是以刑罚大省,至于断狱四百,谓普天之下重罪者。有刑措之风。感齐女子淳于缇萦言,除肉刑。具肉刑议。
  景帝之初,制曰:「孝文皇帝除诽谤,去肉刑宫刑,罪人不孥,德侔天地。然加笞与重罪无异,重罪,谓死刑。幸而不死,不可为人。谓不能自起居。其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犹尚不全。「自今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行、所将,行谓按察也,音下更反。其与饮食计偿费,勿论」。计所费而偿其直,勿论罪。罢磔曰弃市。先是,诸死刑皆磔之于市,今罢之,若妖逆则磔之,磔,谓张其尸也。其刑具刑制上篇。
  宣帝制曰:「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论。凡首匿者,言为谋首而藏罪人。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
  元帝柔仁好儒,见宣帝多用文法吏,以刑名绳下,刘向别录云,申子学号刑名。刑名者,以名责实,尊君卑臣,崇上抑下。宣帝好观其君臣篇。绳谓弹治。大臣杨恽、盖宽饶等坐刺讥语而诛。尝侍燕从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宣帝作色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姬周之政。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眩,乱视。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及即位,下诏曰:「法令者,欲其难犯而易避也。今律令烦多,自典文者不能分明,而欲罗元元之不逮,岂刑中之意哉!其议律令可蠲除轻减。」
  成帝河平中,诏曰:「甫刑云:『五刑之属三千,大辟之罚其属二百。』甫刑,即周书吕刑也。初为吕侯,号曰吕刑,后改为甫侯,故又称甫刑。今大辟之刑千有余条,律令烦多,百有余万言,奇请他比,日以益滋。奇请,谓常文之外,主者别有所请以定罪也。他比,谓引他类以比附之,稍增律条也。奇,居宜反。其与中二千石、二千石、博士及明习律令者,议减死刑及可蠲除约省者,令较然易知,条奏。」有司无仲山甫将明之材,自有司以下,史家之言。诗大雅之言,王有诰命,即仲山甫将之;国有不善事,则仲山甫明之也。将,行也。不能因时广宣主恩,建立明制,但钩摭微细,毛举数事,以塞诏而已。毛举,言举毫毛之事。塞,当也。是以大议不立。议者或曰,法难数变,此庸人不达,疑塞理道者也。塞,谓不通。
  班固曰:「自建武、永平,人亦新免兵革之祸,有乐生之虑,与高、惠之闲同,而政在抑强扶弱,朝无威福之臣,邑无豪桀之侠。以口率计,断狱少于成、哀之闲什八,可谓清矣。十少其八。然而未能称意比崇于古者,以其疾未尽除,而刑本不正也。」
  后汉章帝初,尚书陈宠上疏曰:「今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执宪者繁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以逞威福。」帝纳宠言,每事务于宽厚。其后遂诏有司,绝钻钻诸惨酷之科,说文曰:「钻,铁鋷也。」其炎反。鋷音陟叶反。钻,膑刑,谓钻去膑骨也。解妖恶之禁,除文致之请谳五十余事。文致,谓前人无罪,文饰致于法中。是后人俗和平,屡有嘉瑞。初,宠曾祖父咸,成、哀闲以律令为尚书,平帝时,王莽篡位,父子相与归乡里,闭门不出入,乃收藏其家律令书文,皆壁藏之。咸性仁恕,常戒子孙曰:「为人议法,当依于轻,虽有百金之利,慎无与人重比。」故世谓陈氏持法宽平也。元和三年,廷尉郭躬家世掌法,务在宽平,决狱断刑多依矜每附经典,事从轻恕,活者甚众。宠复钩校律令条法,溢于甫刑者除之,钩,犹动也,音工侯反。溢,出也。曰:「臣闻礼经三百,威仪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