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多谄谀取容矣
 臣按胡寅曰腹非之法不亦异哉自尧舜大圣犹
 以知人为难知人之道必自听言始是故敷奏以
 观其言明试以考其功庶几乎尽之而大奸似忠
 大佞似信者尚不得而知也今乃探其心腹之隐
 而罪之夫人心难测甚于知天腹之所藏何从而
 验今指孝子曰尔欲悖父指忠臣曰尔欲背君指
 廉士曰尔欲穿窬指义士曰尔欲为盗贼尔虽未
 言未为吾知尔之心也然则凡所恶者孰不可杀
 邪夫管蔡将叛周公不知而张汤乃能隔皮肉骨
 血见人顺逆之情吁亦异矣孔子曰不逆诈不亿
 不信其于宰予曰吾听其言而观其行虽心如明
 镜物无遁情终不立逆探臆度之法后之人臣不
 幸有遭腹诽之谗者明主其尚察之
汉武帝天汉末赵人江充为赵敬肃王客得罪于太
子丹□逃诣阙告赵太子阴事太子坐废上召充入
见奇之与语政事大悦由是有宠拜为直指绣衣使
者使督察贵戚近臣逾侈者充举劾无所避上以为
忠直所言皆中意尝从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乘车马
行驰道中充以属吏太子闻之使人谢充充不听遂
白奏上曰人臣当如是矣大见信用威震京师
初上年二十九乃生戾太子甚爱之及长仁恕温谨
上嫌其才能少不类己而所幸王夫人等皆生子皇
后太子宠衰常有不自安之意上每行幸以后事
付太子有所平决还白其最上亦无异有时不省也
上用法严多甚深刻戾太子宽厚多所平反虽得百
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悦群臣宽厚者皆附太子而
深酷用法者皆毁之邪臣多党与故太子誉少而毁
多上与诸子疏皇后希得见太子尝谒皇后移日乃
出黄门苏文告上曰太子与宫人戏上益太子宫人
太子知之心衔文文与小黄门常融等常微伺太子
过失辄增加白之上尝小不平使常融召太子融言
太子有喜色上默然及太子至上察其貌有泣涕处
而佯语笑上怪之微问知其情乃诛融是时方士及
神巫多聚京师率皆左道惑众女巫往来宫中教美
人度厄每屋辄埋木人祭祀之因妒忌更相告讦上
怒所杀宫人延及大臣死者数百人上心既疑尝昼
寝梦木人数千持杖欲击上上惊寤因是体不平遂
若忽忽善忘江充自以与太子有隙见上年老恐晏
驾后为太子所诛因是为奸言上疾祟在巫蛊于是
上以充为使者治巫蛊狱使人入宫掘地求蛊充云
太子宫得木人尤多又有帛书不道当奏闻少傅石
德惧并诛因谓太子曰巫与使者掘地得征验不知
巫置之邪将实有也无以自明可矫以节收捕充等
系狱穷治其奸计且上疾在甘泉皇后与家吏请问
皆不报上存亡未可知而奸臣如此太子将不念秦
扶苏事邪太子曰吾人子安得擅诛不如归谢幸得
无罪将往之甘泉而江充持之甚急太子计不知所
出遂从德计收捕充等自临斩之入持节出武库兵
发长乐宫卫卒长安中扰乱上曰太子心惧又忿充
等故有此变乃使使召太子使者不敢进归报云太
子反已成欲斩臣臣逃归上大怒赐丞相玺书曰捕
斩反者自有赏罚坚闭城门毋令反者得出太子引
兵至长乐西阙下逢丞相军合战太子兵败出亡东
至湖匿泉鸠里主人家发觉吏围捕太子太子入室
距户自经皇孙二人并遇害后吏民以巫蛊相告言
者案验多不实上颇知太子惶恐无它意会高寝郎
田千秋上急变讼太子冤上大感悟召见千秋谓曰
父子之间人所难言也公独明其不然此高庙神灵
使教我立拜千秋为大鸿胪而族灭江充家上怜太
子无辜乃作思子宫为归来望思之台于湖天下闻
而冤之
 臣按戾园之祸由江充之谗则然矣而所以致江
 充之谗者其失有四焉方太子之生也武帝甚爱
 之迨其后也后宫嬖幸多王夫人等皆生子皇后
 太子宠衰于是用法大臣毁之黄门小臣又毁
 之其卒也江充兴巫蛊事陷之以死大抵谗人之
 为谗必先窥伺上意上意所向谗人亦向之上意
 所背谗人亦背之惟帝之于太子眷意先有所移
 然后臣下从风而靡其失一也当苏文之谮也帝
 当考核其实有则太子谴无则苏文诛二者必居
 一于此顾乃泯焉不问遽增太子宫人以愧之是
 则浸润之谮肤受之诉行矣自今小人为谗者谁
 复忌惮其失二也太子无它职问安视膳而已父
 子之亲岂容一日不相接哉自卫后之宠衰太子
 希得进见方常融之谮犹能微察其情为之诛融
 盖父子之情未尽隔塞故也其后帝幸甘泉而太
 子不从家吏请问而帝不之报父子之间乖隔至
 此欲无谗间之入得乎其失三也江充以告赵太
 子阴事而得幸是其倾险有素又尝以太子家使
 车马属吏而白奏焉是其雠恨有素帝治巫蛊之
 狱不属之它人而属之充以倾险之人挟雠憾之
 意则其致螫于太子必矣而帝曾不知察是假以
 斧斤而使之戕伐国本其失四也虽然四者其事
 尔而本原实出于一心帝惟其多欲也故宠嬖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