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范碑以自解则是畏
其诸子之贤而欲阴为自托之计于是宁卖死友以
结新交虽至以无为有愧负幽冥而不遑恤又不知
欧公之心其忍为此否也况其所书但记解雠之一
事而未尝并誉其他美则前日斥逐忠贤之罪亦未
免于所谓欲盖而彰者又何足以赎前言之过而媚
其后人也哉若论忠宣之贤则虽亦未易轻议然观
其事业规模与文正之弘毅开豁终有未十分肖似
处盖所谓可与立而未可与权者乃翁解雠之事度
其心未必不深耻之但不敢出之于口耳故潜于墓
碑刊去此事有若避讳然者欧公以此深不平之至
屡见于书疏非但墨庄所记而已况龙川志之于此
又以亲闻张安道之言为左验张实吕党尤足取信
无疑也若曰范公果无此事而直为欧公所诬则为
忠宣者正当沫血饮泣贻书欧公具道其所以然者
以白其父之心迹而俟欧公之命以为进退若终不
合则引义告绝而更以属人或姑无刻石而待后世
之君子以定其论其亦可也乃不出此而直于成文
之中刊去数语不知此为何等举措若非实讳此事
故隐忍寝默而不敢诵言则曷为其不为彼之明白
而直为此黯暗耶今不信范公出处文辞之实欧公
丁宁反复之论而但取于忠宣进退无据之所为以
为有无之决则区区于此诚有不能识者若摭实而
言之但曰吕公前日未免蔽贤之罪而其后日诚有
补过之功则范欧二公之心其终始本末如青天白
日无纤毫之可议若范公所谓平生无怨恶于一人
者尤足以见其心量之广大高明可为百世之师表
至于忠宣则所见虽狭然亦不害其为守正则不费
词说而名正言顺无复可疑矣不审尊意以为如何
狂瞽之言或未中理得赐镌晓千万幸甚后书诲谕
又以昭录不书解雠之语而断其无有则熹以为吕
公拜罢范公进退既直书其岁月二公前憾之释然
不待言而喻矣不然则昭录书成欧公固已不为史
官而正献忠宣又皆已为时用范固不以墓碑全文
上史氏而吕氏之意亦恐其有所未快于欧公之言
也是以姑置而不言以泯其迹而不知后世之公论
有不可诬者是以启今日之纷纷耳如又不然则范
公此举虽其贤子尚不能识彼为史者知之必未能
如欧公之深或者过为隐避亦不足怪恐亦未可以
此而定其有无也墨庄之录出于张邦基者不知其
何人所记欧公四事以为得之公孙当世而子约以
为绍兴舍人所记此固未知其孰是但味其语意实
有后人道不到处疑或有自来耳若谈丛之书则其
记事固有得于一时传闻之误者然而此病在古虽
迁固之博近世则温公之诚皆所不免况于后世虽
颇及见前辈然其平生踪迹多在田野则其见闻之
间不能尽得事实宜必有之恐亦未可以此便谓非
其所著也丹朱之云诚为太过然欧公此言尝为令
狐父子文字繁简而发初亦无大美恶但以一时语
势之适然不暇择其拟伦之轻重耳故此言者虽未
敢必其为公之言而亦未可定其非公之言也此等
数条不足深论然偶因余诲之及而并讲之使得皆
蒙裁正则亦不为无小补者唯是所与子约书中疑
学道三十年为后学之言者则熹深惑焉而尤以为
不可以不辨不审明公何所恶于斯言而疑之也以
道为高远元妙而不可学邪则道之得名正以人生
日用当然之理犹四海九州百千万人当行之路尔
非若老佛之所谓道者空虚寂灭而无与于人也以
道为迂远□阔而不必学耶则道之在天下君臣父
子之间起居动息之际皆有一定之明法不可顷刻
而暂废故圣贤有作立言垂训以着明之巨细精粗
无所不备而读其书者必当讲明究索以存诸心行
诸身而见诸事业然后可以尽人之职而立乎天地
之间不但玩其文词以为缀缉纂组之工而已也故
子游诵夫子之言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
易使而夫子是之则学道云者岂近世后学之言哉
若谓欧公未尝学此而不当以此自名耶则欧公之
学虽于道体犹有欠阙然其用力于文字之间而溯
其波流以求圣贤之意则于易于诗于周礼于春秋
皆尝反复穷究以订先儒之缪而本论之篇推明性
善之说以为息邪距之本其贤于当世之号为宗
工巨儒而不免于祖尚浮虚信惑妖妄者又远甚其
于史记善善恶恶如唐六臣传之属又能深究国家
所以废兴存亡之几而为天下后世深切着明之永
鉴者固非一端其它文说虽或出于游戏翰墨之余
然亦随事多所发明而词气蔼然宽平深厚精切的
当真韩公所谓仁义之人者恐亦未可谓其全不学
道而直以燕许杨刘之等期之也若谓虽尝学之而
不当自命以取高标揭己之嫌耶则为士而自言其
学道犹为农而自言其服田为贾而自言其通货亦
非所以为夸若韩公者至乃自谓己之道乃夫子孟
轲扬雄所传之道则其言之不让益甚矣又可指为
后生之语而疑之耶凡此又皆熹之所未喻者盖尝
反复思之而竟不得其说恭惟明公以事业文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