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格。”以上皆王观国说。予尝以为王氏甚得之,但不曾援引古人为证。且《乐府》有《江南古辞》云:“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子美正用此格。
○解风马牛
洪龟父诗:“鸿雁书远空,马牛风寒草。”予于下句全不解。按,《左氏》:“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惟是风马牛不相及也。”按,服虔云:“风,放也。牝牡相诱谓之风。”《尚书》称“马牛其风”。《左氏》所谓“风马牛”,以马牛风逸,牝牡相诱。孔颖达云:“盖是末界之微事。言此事不相及,故以取喻不相干也。”而洪用于此,何哉?
○革己日乃孚
朱子发《解革己日乃孚》云:“先儒读作已事之已,当读作戊己之己。十日至庚而更,更,革也。自庚至己,十日浃矣。己日者,浃日也。”其说甚当,第未有所据。予按,《周礼》:“县治象,浃日而敛之。”说者曰:“自甲至癸,十日也。自子至亥,十二辰也。”今自庚至己,则浃日矣。故孔颖达曰:“浃为周匝也。”
○论马牛称匹
《左氏传》:“襄公二年,马牛皆百匹。”或曰,“牛亦可以称匹”,非也。《司马兵法》:“丘出马一匹,牛三头。”则牛当称头,不当称匹。今此称匹者,并言之耳,经传之文多类此。《易系辞》云:“润之以风雨。”《论语》云:“沽酒市脯不食。”《玉藻》云:“大夫不得造车马。”《曲礼》:“猩猩能言,不离禽兽。”皆从一而省文也。
○辨四族
东坡先生《辨四族》云:“太史公多见先秦古书,故其言时有可考,以正汉以来儒者之失。四族者,若皆穷奸极恶,则必诛于尧之世,不待舜矣。屈原云:‘鲧悻直以亡身’,则鲧盖刚而犯上者耳。若四族者皆小人也,则安能以变四夷之俗哉?由此观之,四族皆非诛死,亦不废弃。但迁之远方,为要荒之君长耳。左氏之言,皆后世流传之过。若尧有大奸在朝而不能去,则尧不足为尧矣。”以上皆东坡说。予按,《左氏传》云:“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祷杌。”夫左氏所谓“傲狠”者,则屈原所谓“刚直”也。意屈取此耳。祷杌,即鲧也。左氏所谓“投诸四裔以御魑魅”,即非诛死矣。岂东坡别有所见而为是说欤?不然,何差殊如此也?
○臧文仲家有宝龟
《礼器》曰:“诸侯以龟为宝,以圭为瑞。家不宝龟,不藏圭,不台门,言有称也。”臧文仲家有守龟,名曰蔡。文仲三年为一兆,武仲三年为二兆,孺子容三年而为三兆。文仲,卿大夫也,而家有宝龟,可乎?此孔子所以不取也。
○王观国辨柳子厚不取童谣
王观国《学林新编》,辨柳子厚非《国语》曰:“献公问于卜偃:‘攻虢何月也?’对曰:‘童谣有之。’子厚非曰:‘童谣无足取者,君子不道也。’观国按,诗书有曰古人,有曰夏谚,有曰周谚,此皆与童谣一体,盖君子之言也。特假曰古人、曰夏谚、曰周谚、曰童谣耳。故诗三百篇率多妇人、女子、小夫、贱隶之所为耳。苟其言有理而不悖于道,虽童谣何伤焉?”以上皆观国说。予按,《列子》载:“尧治天下五十年,不知天下之治与不治,亿兆之愿戴己与不愿戴己。顾问左右,外朝及在朝,皆不知也。尧乃微服游于康衢,闻童儿谣曰:‘粒我蒸民,莫非尔极。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尧喜曰:‘儿,谁教尔为此言?’童儿曰:‘闻之大夫。’大夫曰:‘古诗也。’尧还宫召舜,因禅以天下,舜不辞而受之。”夫子厚以谣为不足取,固已非矣。观国排之,不能引此,而姑以夏周之谚,又何陋耶!
○淮水竭王氏灭
内翰汪彦章为《汪及之种德堂记》云:“昔王祥、王览,当东汉之末,兄弟隐居者三十余年,以孝友著名于世。及晋而子孙极蕃以大,更六朝迄隋、唐数百年,谱牒不能传而后已。故谚曰:‘淮水竭,王氏灭。’淮水固无可竭之理,而王氏至今有人也。”予按,《南史王悦之赞》曰:“昔晋初渡江,王导卜其家世。郭璞云:‘淮流竭,王氏灭。’”观夫晋氏以来,诸王冠冕不替。盖亦人伦所得,岂惟晋禄之所传乎。及于陈亡之年,淮流实竭。曩时人物,扫地尽矣。斯乃兴亡之兆,已有前定。天之所废,岂知识之所谋乎。然则陈亡之年,淮水实竭。而汪氏以为淮水实无可竭之理,何耶?岂汪氏偶忘之欤?兼‘淮流竭,王氏灭’之语,郭璞之辞。本载《晋书》,亦非俗谚也。
○《尚书》孔臧以多为少
《毛诗》太史公以少为多
事无所据者,皆不可以为信,所以古人戒于议论也。如《尚书》一经,太常孔臧尝以多为少矣。《毛诗》一经,太史公尝以少为多矣。何以见之?《尚书》有百篇。自秦焚以来,汉初求之,惟得二十八篇。故孔臧《与孔安国书》云:“《尚书》二十八篇,前世以为放二十八宿。”此尤可笑。至如汉、魏诸儒,马融、郑康成、王肃、杜预,皆疑经传所引《秦誓》,以其文似若浅露。及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