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本设两都,以备巡幸。自多难以来,兹事遂废。今宫阙营垒,百司廨舍,率已荒圮。陛下倘欲行幸,宜命有司岁月间徐加全葺,然后可往。”上曰:“从来言事者,皆云不当往,如卿所言,不往亦可。”遂罢工役。夫穆宗一人耳,考其三事,谏者或不从,或始拒而终从。由是言之,穆宗岂不能晓事者哉,系谏者之能否而已。昔李克用为一藩镇。性尤严急。左右有过,无大小必死。大将盖寓能揣其意,婉辞裨益,无不从者。克用或以非罪怒将吏,寓必阳助之怒,克用无不释之。寓亦知此道欤。
○人臣用心当以范尧夫为法
南唐江文蔚,累官至御史中丞。性鲠直,不附权要。每将上奏疏,必不问家事。先市小船,为左迁之计。竟以对仗弹冯延巳、魏岑忤旨,左迁九江幕职。范尧夫上章言事,未报,有见之者曰:“闻相公上章后,已备远行,非他人所能及。”尧夫曰:“不然,纯仁所言,幸主上听而行之。岂敢为难行之说,以要誉焉。”人臣用心,要当以尧夫为法。如文蔚之市小船,直浅丈夫哉。岂吾孔子以微罪行之意欤?
○陆喜言之繁
陆喜曰:“孙皓无道,肆其暴虐。若龙蛇其身,沉默其体,潜而勿用,趣不可测,此第一人也。避尊居卑,禄代耕养,玄静守约,冲退淡然,此第二人也。侃然体国思治,心不辞贵,以方见惮,执政不惧,此第三人也。斟酌时宜,在乱犹显,意不忘忠,时献微益,此第四人也。温恭修谨,不为谄首,无所云补,从容保宠,此第五人也。过此以往,不足复数。故第二以上,多沦没而远悔吝;第三以下,有声位而近咎累。是以深识君子,晦其名而履柔顺也。”或者谓吴子曰:“陆喜之言,其至矣乎?”予曰:“是何言之繁也。不有孔子之言哉:‘商有三仁焉,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是故以微子居第一矣。故《诗》称仲山甫‘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而圣人有以取之。予故曰:是何言之繁也。”
○苟R愿咦姹炔懿僭微之以比裴度
人有幸不幸。苟:褐忠臣,而杜牧著论讥之云:“苟F饺瘴曹操画策,尝以高祖比之,则是与操反无疑。”予则以为不然。且元微之《上裴晋公书》云:“日者阁下方事淮、蔡,独当炉锤。始以追韩信、拔吕蒙为急务,固非叔孙通荐儒之日也。”然则微之固尝以高祖比裴度矣。而谓微之劝度反,可乎?
○王公进退自安
世言祸福由天,非也。予观元奉间儒者郭景初善论命,谓富彦国甲辰正月二十日巳时生,四十八岁,自八座求出,知亳州。神宗后召为相,终不肯再入。未六十致政,避申酉禄绝之运。全神养气,年八十余,至甲戌运方死。王介甫辛酉十一月十三日辰时生,五十八岁,自首厅求出,知江宁府。继乞致仕,以避午上禄败之运。安闲养性,又仅延十年之寿而死。苏子容庚申二月二十二日巳时生,七十四岁拜左相。数月求出,知陈州。连乞致仕,以避丙戌火库禄衰之运。七十九尚康宁。王正仲癸亥正月十一日申时生,六十六岁拜左丞,次年求出,知汴州。连乞致仕,以避晚年勾绞杀亡神之灾。竟以寿终。元柘之臣,惟苏与王不罹贬谪者,以其求速退也。苗受之殿帅,己巳生,六十岁建节,六十一岁坚求出,知潞州。连乞致仕,以避巳上禄绝伏吟之运。康宁六十七年,未出巳运。甲戌年,复召为殿帅,次午死。由此观之,王公进退,可以自安耳。
○解四十五十而无闻
《论语》:“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矣。”解者虽多,皆不得其旨。予按,曾子书《修身篇》曰:“年三十四十之间而无艺,则无艺矣。五十而不以善闻,则不闻矣。”乃知《论语》所谓“无闻”者,不以善闻也。
○歌行吟谣
《西清诗话》谓:“蔡元长尝谓之曰:‘汝知歌行吟谣之别乎?近人昧此,作歌而为行,制谣而为曲者多矣。且虽有名章秀句,苦不得体。如人眉目娟好,而颠倒位置,可乎?”余退读少陵诸作,默有所契,惟心语口,未尝为人道也。”予按,《宋书乐志》曰:“诗之流乃有八名,曰行、曰引、曰歌、曰谣、曰吟、曰咏、曰怨、曰叹,皆诗人六义之余也。”然则歌行吟谣,其别岂自子美邪。
○论皇字
《太平清领书》,汉于吉所传,其师宫崇书也。其言皇字曰:“一日而王。一者,天也,天者数一。天得日,昭然大明则王。故为字,一与日王并合,成皇字也。”予以为不然。夫王之字,则贯三才而一之,则天之义已备矣。故字书止以从自、从王。皇者,王之所自出也。崇为臆说,无取。
○杜子美《杜鹃》诗用乐府江南古辞格
鲍彪《诗谱论》,引东坡先生谓:“王谊伯以杜子美《杜鹃》诗前四句,盖是题下注为误。而谓四句指严武、杜克逊等。而彪以为郑公去年已卒,及崔宁此时正乱西川。不应近舍崔宁而远谈郑公,又不应有刺史,岂实言有无杜鹃邪?”以上皆彪说。王观国《学林新编》云:“子美绝句云:‘前年渝州杀刺史,今年开州杀刺史。群盗相随剧虎狼,食人更肯留妻子?’此诗正与《杜鹃》诗相类,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