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某粗疏无用人也,又且傲慢好自用。夫自用则不能容物,无用又不能理物,其得尔三载于滇中者,皆我公委曲成全之泽也。物犹知感,而况人乎!优游以来,终年兀坐,户外事无知者,是以无由致私祝于下执事也。乃过辱不忘,自天及之,何太幸!何太幸!寂寞枯槁,居然有春色矣。
  新邑僻陋实甚,然为居食计,则可保终老,免逼迫之忧。何者?薪米便也。若为学道计,则豪杰之难久矣,非惟出世之学莫可与商证者,求一超然在世丈夫,亦未易一遇焉。是以开春便理舟楫,动远游之兴,直下赤壁矶头矣;而筋力既衰,老病遽作,不得已复还旧隐,且贱眷为累,亦未易动移也。则其势自不得不闭户独坐,日与古人为伴侣矣。重念海内人豪如公者有几,不知何时按临此土,俾小子复遂抠趋之愿,乃以近年学古所获者一一请正于大方也。
  答周友山
  我因人说要拆毁湖上芝佛院,故欲即刻盖阁于后,使其便于一时好拆毁也。芝佛院是柳塘分付无念盖的,芝佛院匾是柳塘亲手题的,今接盖上院,又是十方尊贵大人布施俸金,盖以供佛,为国祈福者。今贵县说喈者不见舍半文,而暗嘱上司令其拆毁,是何贤不肖之相去远乎!
  我此供佛之所,名为芝佛上院,即人间之家佛堂也,非寺非庵,不待请旨敕建而后敢创也。若供佛之所亦必请旨,不系请旨则必拆毁,则必先起柳塘于九原而罪之。又今乡宦财主人家所盖重帘、画阁、斗拱诸僭拟宸居者,尽当拆毁矣,何以全不问也?
  与焦弱侯
  六月初,曾有书托承差转达,想当与常顺先后到也。日来与刘晋老对坐商证,方知此事无穷无尽,日新又新,非虚言也。王龙先生新刻全部,真是大了手好汉,可谓三教宗师,可惜生同其时者徒贵耳而贱目,使今日有室迩人远之叹耳!京中有聪明汉子否?但得回此心向般若门中,即为幸事,勿太责备也!
  黄冈涂明府先生与刘晋老往复教言二纸,便中附上请正,便知弟此伏中甚有得朋之益,快活不可当,故虽热不觉热矣。余无言。
  与马伯时
  外人言语难信,昨史道只对邓东里一问耳,虽有问,不甚重也,而好事者添捏至于不可言。何足道!何足道!但恐我辈自处实有未是,则自作之孽将安所逃乎?今唯有学佛是真学佛,做人是真做人便了。若犯死祸,我自出头当之,不敢避也。
  我此一等与世上人真不同,设有一点欺心罪过,愧死久矣,不待他人加一言也,况加以法耶!故我一生只是以法自律,复依律以治百姓,是自律最严者莫我若也。但自律虽严,而律百姓甚宽。今自律之严已七十载矣,环视大地众生,再无有一人能如我者矣,谁敢不以律处我而妄意逐我耶?
  朝廷之法:死有死律,军有军律,边远充军有边远充军律,口外为民有口外为民律。非军非民,只是递解回籍,则有递解回籍律;年老收赎则又有收赎律。我今只知恭奉朝廷法律也。要如律,我乃听。如律必须奏上请旨,虽有司道官,不请旨而敢自擅天子之权乎?
  与潘雪松
  汪鼎甫读书人也。会读书,又肯读书,正好在此读书,而家人来催回赴试矣。试中当自识拔,不劳公汇荐,但劳公先容也。
  鼎甫沉潜朴实,似一块玉,最好雕琢,愿公加意砻砺之,毋以酸道学灌其耳、假道学群侣汩其未雕未琢之天也!
  与李惟清
  日者之来,承诸公赐顾,仆以山野樗散之人当之,太折福矣!夫承顾不敢不拱候,利见大人也;承赐不敢不权拜受,不敢为不恭也。今已数日也,身既无入公门之礼,而侍者又皆披缁之徒,虽欲躬致谢而亲返璧,其道固无由也。计惟有兄可能为我委曲转致之,庶诸公不我怒,或不我罪云耳。谨将名帖并原礼各封识呈上,幸即遣的当人,照此进入,免致往还,使老汉为虚让是感!
  与马伯时
  热极,未敢出门。闻一夏殊健,可喜耳。欲知南中诸友近息,此三书可大概也。看讫幸封付大智发还!君家有信,并附上。
  所喜者,南中友朋愈骂愈攻而愈发愤。此间朋友未能三分忠告,而皆欲杀我矣。然则人之真实,志之诚切,气之豪雄,吾矢发必中,皆可羡者。何也?彼初非有所为而兴,特无朋友攻击,未免怠缓,故一激即动如此耳。然则为名与为利者,虽日在讲学之列,无益矣。
  与焦漪园太史
  无念既入京,便当稍留,何为急遽奔回?毒热如此,可谓不自爱之甚矣!此时多才毕集,近老又到,正好细细理会,日淘日汰,胡为乎遽归哉!岂自以为至足,无复商度处耶?天下善知识尚未会其一二,而遂自止,可谓志小矣!
  心斋刻本璧入,幸查收!此老气魄力量实胜过人,故他家儿孙过半如是,亦各其种也。然此老当时亦为气魄亏,故不能尽其师说,遂一概以力量担当领会。盖意见太多,窠臼遂定,虽真师真友将如之何哉!《集》中有与薛中离诸公辩学处,殊可笑咤,可见当时诸老亦无奈之何矣。所喜东崖定本尽行削去也,又以见儒者之学全无头脑。龙先生非从幼多病爱身,见得此身甚重,亦不便到此;然非多历年所,亦不到此。若近先生,则原是生死大事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