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可知耳。
  此间自八老去后,寂寥太甚,因思向日亲近善知识时,全不觉知身在何方,亦全不觉欠少甚么,相看度日,真不知老之将至。盖真切友朋,生死在念,万分精进,他人不知故耳。自今实难度日矣!
  去年十月曾一到亭州,以无馆住宿,不数日又回。今年三月复至此中,拟邀无念初入地菩萨、曾承庵向大乘居士,泛舟至白下与兄相从,遍参建昌西吴诸老宿。重念龙老没矣,近老亦又老矣,五台老未知仕止如何;兄以盖世聪明,而一生全力尽向诗文草圣场中,又不幸而得力,所嗜好者真堪与前人为敌,故于生死念头不过一分两分,微而又微也,如此,又当处穷之日,未必能为地主,是以未决。所幸菩萨不至终穷,有柳塘老以名德重望为东道主,其佳婿曾中野舍大屋以居我,友山兄又以智慧禅定为弟教导之师,真可谓法施、食施、檀越施兼得其便者矣。此夏当从此度日,未得会兄也。
  然念兄实不容不与弟会者,兄虽强壮之年,然亦几于知命矣,此时不在念,他年功名到手,事势愈忙,精力渐衰,求文字者造门日已益众,恐益不暇为此矣。白下虽多奇士,有志于生死者绝无一人,祗有庵一人稍见解脱,而志气尤劣。彼何人斯,亦欲自处于文学之列乎?他年德行不成,文章亦无有,可悲也!夫文学纵得列于词苑,犹全然于性分了不相干,况文学终难到手乎?可笑可笑!可痛可痛!虽然,彼人不知自痛而我乃为之痛,亦可痛可笑也已!虽然,亦要之知自痛耳。功名富贵等,平生尽能道是身外物,到此乃反为主而性命反为宾矣。我与兄相处,惟此一事,故不觉重叠如此,幸终教之!
  《法界观》幸与我一部,付常觉来。定林亦相从在此。
  又
  高使至,闻尊大人果尔,则老人已得所矣,兄之大孝亦自当从时称举也。时未暇称奠,待高使回,当致微敬。此间事,舍亲到具能言之。
  侗老入京后有书来,甚与诸老相契,盖向时有闻名而未见面者,至是更加景仰。以其平怀不作风浪,即此可知侗老之养矣;而朝廷得人之庆,岂不更可喜哉!以兄乐闻,故并及。所可惜者,楚倥已作古人矣!兄丧葬毕,须到此一哀之,弟便随兄还白下也。余无言。
  答李惟清
  此间供养甚备,即是诸公之赐矣。既承供养,又受折礼,毋乃太贪饕乎!将留之以为回途之费,则衡湘既接我来,自然复送我去,又不须我费念也。若留阿堵于囊中,或有旅次之虞,怀资之恐,重为兄忧,未可知矣。幸察余之真诚,使得还璧。
  答梅琼宇
  承念极感!生所以出家者,正谓无有牵挂,便于四方求友问道而已。而一住黄、麻二邑,遂十六载,可谓违却四方初志矣。故晋川公遣人来接,遂许之。又以此老向者救我之恩不敢忘,相念之勤不能已,可去之会又适相值也。
  然友山爱我之心甚于晋老,知己之感亦甚于晋老,其救我之恩虽晋老或未能及,何也?耿门三兄弟,皆其儿女之托,至亲也;天台又其严事之师;楚倥又其同志之友;若叔台之相与亲密,又其不待言者也。夫论情则耿门为至重,论势则耿门为尤重,乃友山顿舍至重之亲不顾,尤重之势不管,而极力救护一孤独无援之老人,则虽古人亦且难之,恐未易于今人中求也。乃今以友山故,幸得与天台合并,方出苦海即舍而他去,则生真忘恩负义之人矣,是岂友山盖精舍以留生之本意哉!是以生虽往山西,断必复来。宁死于此,决不敢作负恩人也。
  本约以是月初十往,开春便回,不意又闻史道欲以法治我,是又天不准我往山西去也,理又当守候史道严法,以听处分矣。想晋老闻之,亦能亮我。草草奉复,幸一照!
  与焦漪园
  空庵上人去后,鸿便杳然,想近日又为北上计矣。时事转眼即变,人生易老,何自苦乃尔!自欲为子孙不可动之谋,而自身不可有,则诚可笑哉!
  如真兄近况何如?侗老道有书促之至天窝,恐此兄缠缚,亦难出门。定林不可不来也,来即为久住之计,非惟佞佛有场,坐禅有所,且侗老亦知爱之,不以方外生憎也。烦为促之一至,万万!
  如真兄欲以李、杨旧稿见遗,至今未到。北陵先生年高矣,近亦何状耶?千里阻隔,徒尔梦寐,非但孤寂无闻,偶开书帙欲以散闷,而奇字奥义,无从问卜,反增闷耳。譬如六家各为一家,而以名家为礼官,则是儒家之一支,不成家矣。太史氏谓使人俭而善失真,善失真是也,俭岂礼官事乎?墨家以强本节用为教,故以俭为家。孟氏以兼爱辟之,又从俭上推一层,是说墨之枝叶,何以服墨之心哉!幸略推言之以教我!诸如此者殊多,笔端难形,故不尽楮。
  与耿克念
  前书悉达矣,嫌疑之际,是以不敢往,虽逆尊命,不敢辞。幸告叔台与天台恕我是感!
  窃谓史道欲以法治我则可,欲以此吓我他去则不可。夫有罪之人,坏法乱治,案法而究,诛之可也,我若告饶,即不成李卓老矣。若吓之去,是以坏法之人而移之使毒害于他方也,则其不仁甚矣!他方之人士与麻城奚择焉?故我可杀不可去,我头可断而我身不可辱,是为的论,非难明者。
  答骆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