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云:现当春和之天,莫妙于往柏林旅行,有愿往者至某处报告,政府当免收其旅费,且赐以最有光荣之旅行衣及军器,惟限额若干,且年龄须十八以上、四十以下云云。英国《泰晤士报》颇讥评之,盖以其近儿戏也。昔日俄之役,俄军颇自骄,尝言欲得日本为世界一极大之公园,取日本女子为世界之公娼,及其终也乃为娼所败,贻笑于人。兹吉青纳之奇特旅行亦不知能一帆风顺否?自古用兵者,诱敌之术及止追之法类皆虚虚实实,各尽其妙,或插旗帜以张声势,或增灶减灶、唱筹量沙以自掩其军情,或结刍为人缚旗于上使驴负之以巡堞,或缚生羊击鼓以退兵,然皆不如今日之有假伦敦之奇也。英德构衅,德之齐泊林飞船尝渡海来袭伦敦京城,英之军事当局以为敌机决不于日间来相尝试,故以全力为夜间之设防,并以种种方法欺罔敌人,甚至于伦敦本境界域之外别造一假伦敦于爱宾森、克劳登、斯脱利、脱亨姆土丁佩克等处,从树林中筑造长巷,满悬弧形电灯,大放其光明,自天空下视有若都会之市街,其真伦敦则夜间全市黑暗,其所许燃点之灯数盏亦加以掩盖,俾仅仅照映街道而飞艇下视则不能见之,此亦将来新兵法中新设疑备敌之道也。

  予居日本一年余,见其人民似尚有中国古时代野蛮之风,纵酒酣歌,好谈武侠,虽愈趋愈伪而当时强国强兵实赖此也。盖中古时代人民浑朴而又强项成性,最易动以大义,使之效死,故日本维新之初即大鼓吹其武士道,举彼人民佩剑露刃、自相仇讨之风而导以强国强兵之旨趣,故能一战胜我,再战胜俄,立跻其国于头等国之列。然返观吾国,似亦未为失望,燕、赵、齐、鲁间此中古时代野蛮之风似尚未发泄,苟得人利导之,成吉思汗之事业固可再见于今日也。

  德国亦欧洲之后进国,其人民亦尚能有此野蛮之风,赋性单简,故乐为凯撒效死,所向披靡。如法兰西则不然,野蛮尚武之风已为拿破仑发泄无余,今日言战殆不能不加军士以迷信,且无君无神,迷信亦无从发生,故此次欧洲大战,若德、若奥、若俄、若英、若塞、若孟,莫不于其宣战书中大书曰:“求上帝保佑我军胜利。”每次得胜,主帅报捷书亦必曰:“皆上帝之赐吾皇之福。”日本虽不言上帝,然亦尊重天皇,信佛信天,全国佛教亦尝开战胜祈祷之会。惟法国自开战至今,其政府及主帅之公布文未见一字道及上帝,非曰“赖国民结合之力获此胜利”,即曰“赖国民服役,人道之热心,我军必得最后之胜利”。又法人保存党一派曾联名上书政府,要求以法兰西共和政府名义祈祷上帝,法政府拒绝之,亦有最真最巨之价值也。日本既以兵强雄其国矣,人民亦渐输入欧洲之文明,退出其中古时代野蛮之境界,益以天性凉薄、举止轻佻,遂一变而为欺诈骄夸之民,予诚不敢断其将来之有幸,苟有良政府以增进民德为己任,或尚可挽救万一,似现今之大隈内阁,仍是不度德、不量力,徒知愚其民使为强暴而一再鼓励之,其不幸之来愈速矣。不观夫德国乎?其政府愚其民使为强暴,其手腕措施无一不在日本上,大刀阔斧,勇往直前,识者尚谓其必败,日本自思政府之良能及德国否?一只纸老虎硬要东冲西撞,何苦来耶?予颇为日本不解。

  世界各国其最先之历史不可稽考,类多以神称,而日本为尤著,彼殆以神武天皇为神,至今犹泥于天皇即神之说,视神武之子孙无一非神也。中国历史自黄帝始始成政治之性质,黄帝以前如天皇、地皇、人皇及世人所盛称之盘古等亦神也,然一国之内稍有智识者均不加上古历史上之神以迷信,革命时虽争道黄帝,今五族共和,此说亦渐消灭,质言之中国殆不能再有他种之迷信矣。自兹以往,吾人言救国亦惟有如法国所云“赖国民结合之力”、“赖国民服役,人道之热心”而已。乃事有可哂者,今之总统亦号神武,如系采总统即神之义,彼与总统共保东亚和平之日本人行将怒发冲冠,谓总统乃敢与彼开国之天皇并称,窃恐日人一怒而神武总统粉碎矣。神武总统又尝着古服祭天,其形乃似四不像之怪物,可供动物园之陈列品,姑不置论,盖予固非动物学大家也。苟予以心理学测度此等行径,是总统殆自居为天子,故视天为父而祭之。夫天不可思议神也,天而有子亦神也,时至今日半空中忽降下一人面兽身之神来,讵非破天荒之奇事耶?嗟夫!予读“国家将亡,必生妖孽”之句,予为中国泪下千百斛矣。

  甲寅三月间,欧洲战事尚未起,欧之社会党相与研究此武装世界之结果,谓列强合纵连横,抗不相下,惟日增其军备以图一逞,现虽未至决裂,而军费之巨人民已弗克担任,将来非国家破产即发生大战争耳。其一人又曰:“吾人预知此大战争必不能免,宁使其从速发现,俾得早了此劫。”其言哀且愤也。未几,奥塞失和,全欧果悉卷入战争之旋涡中,苦战一年尚无止意。窃念非一方面一败涂地者,决无停战之期,然至此时彼胜利之一方面亦未尝不力尽神疲,一时不能恢复其元气,是则军国主义或亦可以与欧之人告别矣。

  有拿破仑一战,欧洲各国悉由君主专制而趋入君主立宪、民主共和之时代,人民悉得享宪政之幸福,此拿破仑所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