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心,不若见之于事,实政未能及人,慢游徒为玩物,此止可间一行耳。昔东坡在杭,尝云了郡事于湖中,吾犹病之,此饰词欺人,何足为法?

《紫微贞经》曰:“为道者譬持火入冥室中,其冥即灭而明烛存。财色于己,如小儿贪刀刃之蜜,其甜不足美口,即有截舌之患。”夫蜜刀之喻,可谓切譬,但不知冥室中自有常明者在,不待持火自外来也。

景v末,西鄙用兵。大将刘平死,议者以宦官监军,主帅不得专,致平失利。或请罢诸帅监军,仁宗以问宰臣吕文靖公,公曰:“不必罢,但择谨厚者为之。”仁宗委公择之,对曰:“臣待罪宰相,不当与中贵私交,何由知其贤否?愿诏都知押班保举,有不称者与同罪。”仁宗从之。翊日,都知叩头乞罢监军宦官,士夫嘉公有谋,夫不动声色,坐罢监军。哲人举事,固自不凡,陈窦之祸,皆由谋之不足也。是以君子立朝贵有智。

参寥尝与客评诗,客曰:“世间故实小说,有可以入诗者,有不可以入诗者,唯东坡全不拣择,入手便用。如街谈巷说,一经坡手,似神仙点瓦砾为黄金,自有妙处。”参寥曰:“老坡牙颊间,别有一副醺钅卢,他人岂可学耶?”座客无不以为然,城诗不及文,亦坐此病。诗若淘洗不尽,则珠玉瓦砾,杂然并陈,总不成文。此数十位圣贤中,著一个屠沾儿不得。

有真人问人曰:“子尝弹琴,弦缓何如?”答曰:“不鸣不悲。”又问弦急何如?曰:“声绝而伤悲。”又问缓急得中何如?答曰:“众音和合,八音妙奏矣。”真人曰:“学道执心调适,亦如弹琴,道可得矣。”此言见道。

李文靖为相,专以方严重厚,镇服浮躁,尤不乐人论说短长。胡秘监谪商州,久未召,尝与文靖同为制诰,闻其拜参政,以启贺之,诋前居职罢去者,云吕参政以无功为左丞,郭参政以酒失为少监,辛参政非才谢病,优拜尚书,陈参政新任失旨,退归两省,其誉文靖甚力。文靖慨然不乐,命小吏封置别箧,曰:“吾岂真优于是,亦适遭遇耳。乘人之后而讥其非,吾所不为,况欲扬一己而短四人乎?”终为相,秘监不复用。呜呼!此真足以塞谄佞之途矣。夫执政之门窥伺者众,不以贿进,则以佞人。贿进者其害浅,佞入者其机深,一不加察,则颠倒是非,赞成邪僻,其害有不可胜言者,噫!秉政者了此,则事可过半矣。

王沂公在阁下日,杨文公性诙谐,一时僚友,无不被其狎侮。于沂公,独曰:“第四厅舍人,不敢奉戏。”夫自不为戏易,使人不敢戏难,此岂无道至此?然戏谑最害事,文公竟以此得罪。吾有此病,故存前车,用诫后乘尔。

宋朝引试,率在八月中。韩魏公当国日,二苏将就试,黄门忽卧病,魏公辄奏上曰:“今岁召制科之士,惟苏轼、苏辙最有声望。今闻苏辙偶病,未可试,如此人兄弟中,一人不得就试,甚非众望,欲展限以俟。”上许之。

黄门病中,魏公数使人问讯,既闻全安,方引试,比常例展二十日。夫古人欲得一士,虽裂防破格,不以为私。今人严于避嫌,一字之差,率标黜之,安能得士?然防之益密,而用意益奸,往往厚棘丛中。私植桃李,乃知禁密不足以杜奸,而适足以滋奸也。噫!

唐李景庄老困场屋,每被黜,母辄挞其兄景让。一日,宰相谓主司曰:“李景庄今岁不可不收,可怜彼兄每岁被挞。”由是始得第。N为弟子时,家君甚严,每试有司,不在前列,辄怒。自吾母以及于兄弟,皆辱及之。吾少嬉戏,吾母与吾兄弟皆含泪劝学,曰:“勉之。吾等不见尔荣,先受尔累。”后得第,皆私贺曰:“自是父可无骂矣。”今见景庄,不觉怆然。

李锡之为芦城令,变苦泉为甘泉。包山旧无三班,谓蛇、虎、雉也。自侯景之乱,乃有蛇虎。是山川之气,因人而变也。又闻人有饮狂泉而狂者,有饮盗泉而贪者,是人心反因山川而变,可谓不善变矣。昔吴隐之有清操,曰:“泉安能易我心?”一饮而去,后不闻饮盗泉者化而为廉。则隐之清德,乃不如李锡之政乎?理不可穷若此。

汉崔瑷临终顾命曰:“夫人禀天地之气以生,及其终也,归精于天,还骨于地,何地不可藏形骸?勿归乡里。”遂留葬洛阳。呜呼!然首丘之论非乎?要其终与季札之意相同,亦达者之高致也。

汉姜伯淮与弟仲海、季江,俱以孝行闻,友爱天至,常共卧起。及各娶妻,兄弟相恋,不能别寝。以系嗣当立,乃递往就室。噫!此可以砭杨氏兄弟之谬矣。

金华长仙乡民十有一家,自以甲乙第其产,相次执义役,几二十年。吴芾舆致十一人与宴,更其乡曰循理,里曰信义。此十一人者,惜不知其姓名,真可师也。今一家兄弟子侄,每遇户役,辄相告争,况邻里乎?当以此为法,惜未一试行之。

宋张孝祥早负才俊,殿试问师友渊源,人皆攻程氏专门之学,孝祥独不攻。高宗擢第一人,召对百言,皆切时政。后所至有声,但初登第,出汤思退之门,后知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