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海屋筹。
阴伉俪偕阳伉俪,新风流是旧风流。
追思向日繁华地,尽付湘江水上沤。
自是生与美人情好日密。每旦,令生居于宅内,不容出外,将及一年矣。忽一日美人对生语曰:“灯前对酌,尽此之欢。”然泪下如雨。生曰:“深蒙不弃,俯赐玉成。虽六礼之未行,谅一言而已定。仙娥何故发悲?”美人曰:“本欲与君共期偕老,不料上天降罚,祸起萧墙。今夕尽此一欢,明朝永别。君宜速避,不然祸且及君。”生固问之,美人终不肯言,但悲咽流涕而已。生以温言抚慰,复相欢狎。美人长叹,吟诗一律。诗曰:
倚玉偎香甫一年,团圆却又不团圆。
怎消此夜将离恨,难续前生未了缘。
艳质罄成兰蕙土,风流尽化绮罗烟。
谁知大数明朝尽,人定如何可胜天。
迫次日黎明,美人急促生行。生再三留意,不胜悲怆。行未数里,忽然玄云蔽空,若失白昼。生急避林中,少顷,雷雨交作,霹霹一声,火光遍天。已而云散雨收。生复往其处视之,则华屋美人,不知所在。只见旁边有一古墓,被雷所震,枯骨交加,骷髅震碎,中流鲜血。生大恐惧。急寻归路,回至寓所。询问诸人,乡人言曰:“此处闻有花丽春者,乃宋度宗之嫔妃。其墓亦在此山之侧。”生因忆其言:所谓姓赵名,即度宗之讳名;而咸淳乃其纪年。又况宋之陵寝,俱在此山。而自宋咸淳年间,至我朝天顺年间,实二百余年。其怪即此无疑矣。急治装具,回至庆元县,备以前事白之于人,众皆惊异。生感其异情,不复再娶。后修炼出家,游云梦各省。将家业尽废,遂入天台山,再不复返,不知所终矣。
赵合
进士赵合,貌温气直,行义甚高。太和初,游五原,路经沙碛,观物悲叹,遂饮酒,与仆使并醉。因寝于沙碛,中宵半醒,月色皎然,闻沙中有女人悲吟曰:
云鬟消尽转蓬稀,埋骨穷荒无所依。
牧马不嘶沙月白,孤魂空逐雁南飞。

合遂起而访焉,果有一女子,年犹未笄,容色绝代。语合曰:“某姓李氏,居于奉天,有姊嫁洛源镇帅,因往省焉。道遭党羌所掳,至此挝杀,劫其首饰而去。后为路人所悲,掩于沙内。今经三载。知君颇有义心,倘能为归骨于奉天城南小李村,即某家榆耳。当有奉报。”合许之,请示其掩骼处。女子感泣,告之。合遂收其骨,包于橐中。
伺旦,俄有紫衣丈人跃骑而至,揖合曰:“知子仁而义,信而廉。女子咨祈,尚有感激。我李文悦尚书也。元和十三年,曾守五原。为犬戎三十万围逼,城池之四隅,兵各厚数十里。连弩洒雨,飞梯排云,穿壁决壕,昼夜攻击。城中负户而汲者,矢如毛。当其时,捍御之兵才二千。激励其居人,妇女、老幼,负土而立者,不知寒馁。犬戎于城北,建独脚楼,高数十丈。城中巨细,咸得窥之。某遂设奇定计,其楼立毁。羌酋愕然,以为神功。又语城中人曰:‘慎勿拆屋烧。吾且为汝取薪,积于城下,许人钧上。’及太阴稍晦,即闻城之四隅,多有人物行动声,云以夜攻城。城中慑栗,不敢暂安。某曰不然,潜以铁索下烛而照之,乃空驱牛羊行胁其城。兵士稍安。又西北隅被攻,摧十余丈。将遇昏晦,群胡大喜,纵酒狂歌,云候明晨而入。某以马弩五百,张而拟之,遂下皮墙障之。一夕并工暗筑,不使有声。涤之以水。时严寒,来日冰坚,城之莹如银,不可攻击。又羌酋建大将之旗,乃赞普所赐,立之于五花营内。某夜穿壁而夺之如飞。众羌号泣,誓请还前掳掠之人,而赎其旗。纳其老幼妇女百余人,待其尽归,然后掷旗而还之。时咕毒缺二万人,临其境,股栗不进。如此相持三十七日,羌酋乃遥拜曰。‘此城内有神将,吾今不敢欺。’遂卷甲而去。不信宿达宥州,一昼夜而攻破其城。老小三万人,尽遭掳去。以此厉害,则余之功及斯城不细。但当时赏罚无章,不得仗节出此城,空加一貂蝉耳。余闻延陵韦大夫旧筑一堤,将防水潦。后三十年,尚有 百姓及廉问周公愿其功,而奏立德政碑然。若余当时守壁不坚,城中之人,尽为羌胡之贱隶,岂存今日子孙乎?知子有心,请白其百姓,讽其州尊,与立德政碑足矣。”言讫,长揖而去。合既受教,就五原以语百姓及刺吏,俱以为妖,不听。惆怅而返。至沙中,又逢昔日神人,谢曰:“君为言,五原无知之俗,刺史不明。此城当有大灾,方与祈求幽府。吾言于五原之事不谐,此意亦息。其祸不三旬而及矣。”言讫而没。果如期灾生,五原城馑死万人,老幼相食。
合挈女骸骨至奉天,访得小李村而葬之。及明日,道侧遇昔日女子曰:“感君之义。吾之大父,乃贞元中得道之士,有《演参同契》、《续混元经》,子能穷之,龙虎之丹,不日而成矣。”合受之,女子已没。合遂舍家,究其玄微。居于少室。烧之一年,能使瓦砾为金宝;二年,能起毙者;三年,饵之度世。今时有人遇之于嵩岭耳。
虞秀才
陆次孙家阊门下塘。有琴川吴氏,僦其旁室居焉。其女美而知书,解词曲,雅好楼居,倚栏吟眺,甚适也。既而徙上塘。过期不偶,忧思成疾死。
死后五年,次孙延昆山虞秀才廷皋教子,馆于此楼。一旦,戏谓虞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