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因欲加礼纳之。小风为平康富家,车服甚盛;佛奴佣于徐邸,不能给食。母兄喻之,邻里讥之,住终不舍佛奴指阶井曰:“若逼我不已,‘骨董’一声即了矣。”
平康里中,素多轻薄小儿,遇事辄唱。住住诳小凤也,邻里或知之。俄而,复值北曲王团儿假女小福为郑九郎主之,而私于曲中盛六子者,及诞一子,荥阳抚之甚厚。曲中唱曰:“张公吃酒李公颠,盛六生儿九怜。舍下雄鸡伤一德,南头小凤纳三千。”久之,小凤因访住住,微闻其唱,疑而未察。其与住住昵者,诘旦告以街中之辞曰:“是日前,佛奴雄鸡因避斗,飞上屋,伤足。前曲小铁炉田小福者,卖马街头,遇佛奴父,以为小福所伤,遂殴之。”住住素有口辩,因抚掌曰:“是何庞汉打它卖马街头田小福?街头唱‘舍下雄鸡失一足,街头小福拉三拳’。且雄鸡失德,是何谓也?”小凤既不审,且不喻,遂无以对。往往因大,递呼家人,随弄小凤,甚不自足。住住因呼宋媪,使以前言告佛奴。奴视鸡足且良,遂以生丝缠其鸡足,置街中,召群小儿共变其唱住住之言。小凤后以住住家噪弄不已,遂出街中以避之。及见鸡跛,又闻改唱,深恨向来误听。乃益市酒肉,复之张舍。一夕宴语甚欢。至旦将归,街中又唱曰:“莫将庞大作团,庞大皮中的不干。不怕凤凰当额打,更将鸡脚用筋缠。”小凤闻此唱,不复诣住住。
佛奴初佣徐邸,邸将甚怜之,为致职名,竟裨邸将,终以礼聘住住,将连大第。而小凤家事日蹙,复不侔矣。
胡证尚书
胡证尚书,质状魁伟,膂力绝人。与裴晋公度同年。公尝狎游,为两军力士十许辈凌轹,势甚危窘,公潜遣一介求救于胡。胡衣皂貂金带,突门而入,诸力士之失色。胡后到饮酒,一举三钟,不啻数升,杯盘无余沥。逡巡,主人上灯,胡起取铁灯台,摘去枝叶而合其附,横置膝上,谓众人曰:“鄙夫请非次改令,凡三钟引满一遍,三台酒须尽,仍不得有滴沥,犯令者一铁跗,自谓灯台。”胡复一举三钟。次及一角觥者,凡三台三遍酒未能尽,淋漓逮至并坐。胡举跗将击之,群恶皆起,设拜叩头乞命,呼为神人。胡曰:“鼠辈敢尔,乞汝残命!”叱之令去。
裴思谦状元
裴思谦状元及第后,作红笺名纸十数,诣平康里,因宿于里中。诘旦,赋诗曰:
银缸斜背解鸣眩小语低声贺玉郎。
从此不知兰麝贵,夜来新惹桂枝香。

杨汝士尚书
杨汝士尚书镇东川,其子知温及第。汝士开家宴相贺,营妓咸集,汝士命人与红绫一匹,诗曰:
郎君得意及青春,蜀国将军又不贫。
一曲高歌红一匹,两头娘子谢夫人。

郑合敬先辈
郑合敬先辈及第,后宿平康里,诗曰:
春来元处不闲行,楚润相看别有情。
好是五更残酒醒,时时闻唤状元声。

楚娘字润卿,妓之尤者。
北里不测二事
予顷年往长安中,鳏居侨寓,颇有介静之名,然总率交友,未尝辞避,故胜游狎宴,常亦预之。朝中知己,谓子能立于颜生子祚生之间矣。予不达声律,且无耽惑,而不免俗,以其道也。然亦惩其事,思有以革其弊。尝闻大中以前,北里颇为不测之地。故王金吾式、令狐博士,皆目击其事,几罹毒手,实昭著本末,垂戒后来。且又焉知当今无之?但不值执金吾曲台之泄耳。
王金吾,故山南相国起之子。少狂逸,曾呢行北曲,遇有醉而后至者,遂避之床下。俄顷,又有后至者,仗剑而来,以醉者为金吾也。因枭其首而掷之曰:“来日更呵殿人朝耶!”遂据其床。金吾获免,遂不入北曲。其首家人收瘗之。
令狐博士O嗑当权日,尚为贡士,多往北曲,有呢熟之地往访之。一旦,忽告以亲戚聚会,乞辍一日,遂去之。
于邻舍密窥,见母与女共杀一醉人,而瘗之室后。来日,复再诣之宿。中夜问女,女惊而扼其喉,急呼其母,将共毙之。母劝而止。及旦,归告大京尹捕之,其家已失所在矣。以博文字,不可不具载于明文耳。
顷年举子皆不及北里,惟新郎君恣游于一春,近不知谁何启迪。呜呼!有危梁峻谷之虞,则回车返策者众矣。何危祸之惑甚于彼而不能戒于人哉?则鼓洪波、遵覆辙者,甚于作俑乎。后之人,可以作规者,当力制乎其所志。是不独为风流之谈,亦可垂诫劝之旨也。

艳异编卷二十七妓女部二
王之涣
开元中诗人,王昌龄、高适、王之涣齐名。当时风尘未偶,而游处略同。一日,天寒微雪,三诗人共诣旗亭,贳酒小饮。忽有梨园伶官十数人,登楼会宴。三诗人因避席隈映,拥炉火以观焉。俄有妙妓四辈,寻续而至,奢华艳异,都冶颇极。旋则奏乐,皆当时之名部也。
昌龄等私相约曰:“我辈各擅诗名,每不自定其甲乙,今都可以密观诸伶所讴,若诗入歌词之多者,则为优矣。”俄而一伶, 拊节而唱,乃曰,
寒雨连江夜人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昌龄则引手画壁曰:“一绝句。”寻又一伶讴之曰:
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
夜台何寂寞,犹是子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