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则当以国体争之。如更定厘税,我朝廷自有制度,非邻国之所宜预闻。其重轻所系,斟酌尽善,国家当自具权衡,即寓有体恤远人之意,亦关朝廷德意之所流布,初非强我而为之也。若事事由西人挟制其间,委曲相从,则国不可以为国矣。呜呼!言之匪艰,行之维艰。在局外者尽不妨侃侃以谈,而在局中者正复大费踌躇耳。时事难为,杞忧甚大,此宣尼之所以致叹于才难,而富强之术所以为国本计者,要不可不亟讲也哉。
  建铁路
  电气通标,轮车铁路,西国以为至要之图,而中国以为不急之务,且以为中国断不能行,亦断不可行。或谓愚民惑于风水之说,强欲开辟,必致纷然不靖,是以利民者扰民也,此不宜者一也。或谓轮车之路,凿山开道,遇水填河,高者平,卑者增,其费浩繁,将何从措,即使竭蹶而为之,徒足以病民而害国,此不宜者二也。呜呼!是殆中国未之行耳,中国之民未之见耳。设使由少以成多,由近以及远,暂行试办,安见其必多窒碍乎?吴淞车路之成,英国大臣闻之,设宴相延,为中国捧觞称庆,以为此不过小试其端,而往来之盛,驰行之捷,俾民间见之,知其意美法良,所愿将来推行尽利,中国十八省中无不皆遍,则四通八达,商贾之转输无阻,信音之邮递匪遥,其为裨益于民生国计,岂浅鲜哉?盖开通铁路,既为中国之利,而通商于其地之诸国,亦无不利,岂独英一国为然哉?今计英国一国之中,所有铁路里数,回环曲折,各处相通,约略五万余里。建造之费计金钱七百十八兆镑,每岁往来之客计不下五百有七兆,其所收之赀约金钱六十兆镑,而除经费之外,可溢余利二十五兆有奇。西国之例,铁路属于公司者则余利归于公司,属于国家者则归于国家,而赁地之项,公司当按岁输于国库。或国家有军旅之事,铁路归于国家统辖,若为敌国所毁,则事平偿其所值。且地属国家,国家欲出赀购诸公司,亦无不可。故轮车铁路之利国利民,莫可胜言。且铁路之所至,亦即电线之所通,其消息之流传,顷刻可知。况乎轮车载客之利少而载货之利多,一岁中贸易场中所获之利,不知凡几,公司所得赢余不过二十五兆,若较之客商,百分中之一耳。且国家于有事之时,运饷糈,装器械,载兵士,征叛逆,指日可以集事。何则?以兵警军情传递甚速,彼此应援,捷于呼吸也。然则,轮车铁路安见其不可行哉?英国、中土,易地皆同也。况乎今日泰西通商中土,骤增口岸,轮舟之利已穷矣。外海则自潮琼而达于沈辽,长江则自镇江而迄乎重庆,凡轮舟所能至之地,无不至焉。吾谓创建轮车铁路,即权舆于此矣。何则?长江一带,许其建埠头载货物者凡六城,则以后小火轮船必将络绎于长江,或将伺间乘隙,请入内港。所设领事远在云南,由大理而至重庆,相距尚遥,非以车路通之不能捷达,势必由云南以至重庆,由重庆以至汉口,由汉口而分南北两途以达于各处。十余年前,轮车铁路公司早已绘图贴说,志在必行。英国驻京公使以英商之意未免出之太骤,故未代为之请,明知请之必不能行也。今则凡可以用轮船者,无不为英商足迹之所已经,而所专心致志者,则在轮车而已。使其小为经营,必先试行于通商口岸,以利往来,上海吴淞其已事可援也。夫天下事,未有不受之以渐而图之以豫者,惟明者能料之于先,识者能见之于著。三十年之后,其事机又将一变乎?或者谓轮车铁路未尝不利于国家,便于商贾,与其因西商之请而为之,不若我中国之自为。然而执持成法,拘泥宪章者,恐其议格不能行也。审势揆时,非出自西人,则中国断不自为之耳,此贾生所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也。
  除额外权利
  呜呼!今日者,中外交际,云为繁变,亦正多故矣。西国凡有所请,务在必行。中朝每谓其要挟,议其恫喝,时思所以裁抑之,由是龃龉之故,率起于此,而究之彼之所请,我又不得不允也,徒多往来烦渎而已,徒见纷纭+,而已。彼惟以许之难,故索之奢,以为此日之所得,由于力请而致,非然者恐难如愿以偿也。其实中外交涉之事,不外辨其公私、分其曲直而已。即如开埠一款,中外既已立约通商,依泰西各国之体制,则遍至内地贸易,亦例之所当然。而中朝不能尽开内地者,以西人不归中官管辖也。西人来中土贸易,其立论命意,盖亦极为广大而旷远,动以地球一家、中外一人为言。故见我中国因循自域,以外交为耻,而时作深闭固拒之计,彼亦恒从而姗笑其间,以为识见之甚隘,襟怀之不旷。夫中国不欲尽开内地者,盖只见夫西人之日来,而不思华人之可往也。不知既已开埠通商,至一处无异于至各处,我之所宜与西国争者,额外权利一款耳,盖国家之权系于是也,此后日仁人杰士之所宜用心也。倘因通商内地而与之争,徒示外国以不广,而彼反得有所藉口矣。夫我之欲争额外权利者,不必以甲兵,不必以威力,惟在折冲于坛坫之间,雍容于敦之会而已。事之成否不必计也,而要在执持西律以与之反复辩论,所谓以其矛陷其盾也。向者英使阿利国以入内地贸易为请,总理衙门亦以去额外权利为请,其事遂不果行。夫额外权利不行于欧洲,而独行于土耳其、日本与我中国,如是则贩售中土之西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