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地萬物者哉。
  滄海無際。氷凝千尺。一夕陽回。氷生微響。則氷復為水。可立待也。吾觀復卦。一陽生於五陰之下。陽似不能勝陰。然機在陽而不在陰。則陰不勝陽多矣。如初發心大士。即成正覺。盖眾人生於五欲火中。一旦心發清涼。非至明大勇者。孰能臻此。故因該果海。譬層氷之初泮。則知復水不久焉。果徹因源。盖氷離水無體故也。噫。氷水似殊。故質礙之與融通。大相懸絕。然離氷無水。離水無氷。知此者。可與言襍花之大意矣。
  老氏以為五音可以聾耳。五色可以瞽目。介然有知。可以惑我無知。殊不知耳目無所有。有因身有。知亦無所有。有因境有。嗚呼。身心既有。則死生榮辱好惡是非。靡所不至矣。是以大覺夫子。教天下以四大觀身。四蘊觀心。而八者現前。則身心並無所有。身心既無。則所謂死生榮辱好惡是非。譬如片雪飛於紅爐之上。惡得有哉。然身心之執雖解。而八者猶未滌除。復教之以四塵觀四大。前境觀分別心。如天機深者。即了悟外四塵則四大無所有。外四大四塵亦無所有。外前境則分別心亦無所有。外分別心則前境亦無所有。能所互洗。物我蕩然。是時也。無身之身。無心之心。昭然在前矣。始知形充八極。大患莫能累焉。智周萬物。熱惱莫能焚焉。駕四弘之輪。乘十願之馬。飛行無際。碾窮色空。盡使博地含靈。頓躋覺地。乃大士之能事也。
  心本無我而靈。故不可以有我求之。亦不可以無我求之。以有我求之。渠既無我。豈不乖渠耶。以無我求之。渠既靈然。豈不乖渠耶。既不可以有我求。復不可以無我求。則我終不可得渠耶。果如此。不唯眾人絕希聖之階。即聖人繼往開來之功。可得而泯已。但渠非有無可求。要在從緣會得。故曰。從緣薦得。永無退失。緣也者。如眾人以十惡五逆之緣熏之。則渠發現阿鼻之相。乃至以人緣熏之。聲聞大士之緣熏之。則九界發現之相。皎如日星。唯佛一人。若不以無作之緣熏之。則渠且不能發現殊絕之妙相焉。由是而觀九界之相。既循緣業發現。今有人於此。能循緣業。沂而上之。則彼無我而靈者。不待召而至矣。
  宗儒者病佛老。宗老者病儒釋。宗佛者病孔病李。既咸謂之病。知有病而不能治。非愚則妄也。或曰。敢請治病之方。曰學儒而能得孔氏之心。學佛而能得釋氏之心。學老而能得老氏之心。則病自愈。是方之良。蒙服之而有徵者也。吾子能直下信而試之。始知蒙不欺吾子也。且儒也。釋也。老也。皆名焉而已。非實也。實也者。心也。心也者。所以能儒能佛能老者也。噫。能儒能佛能老者。果儒釋老各有之耶。共有之耶。又已發未發。緣生無生。有名無名。同歟不同歟。知此乃可與言三家一道也。而有不同者名也。非心也。
  今有人於此。能讀四庫書。而約者不明。書多奚為。夫約者心也。心為萬化之主。反不能自信。乃勤朽骨糟粕惑矣。或曰。敢問心所。曰在眼能見。在耳能聞。如生心動念即情也。非心也。噫。惟明心者。可與復性矣。
  古有道戰。德戰。仁義戰。智勇戰。道戰無心。德戰懷恩。仁義戰乃所以安天下之生也。智勇戰乃所以強遂其志也。或有沒巴鼻戰者。不得無心而敵。敵則敗。不得有心而敵。敵則敗。畏敗而不敢敵者亦敗。噫。惟雲門德山善戰之帥也。

  義井筆錄

  師說你的性剛。一日遇諸般事。如何忍得過去。復問如何方忍得。師說看得自家大。自然忍得去。復問如何看得自家大。便忍得去。師說天地大。便能包容得萬物。虗空大。便包得天地。我本來真心大。便包得虗空。師又說大端人不能容物。無他。為物障礙。但自昧了真心。便自小了。棱嚴曰。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有漏微塵國。皆依空所生。漚滅空本無。況復諸三有○大覺真心。本非有無可以形容得。纔昧此心。便有虗空世界矣。是故聖人處於死生禍福之域。而死生禍福不能累者。無別奇特。不過不昧心而已。然此心雖在日用之中。眾人不知。不知即是無明。無明者。謂真心本有而反不知。昧心而有虗空世界。却膠固不舍。
  三界裡頭。總是一塊情。大家在情裏。要說超情之言。如達磨遭六毒。南岳思禪師遭十餘毒。盖二老說話沒偷心。便惹得許多好供養。偷心情也。無偷心性也。處於情中。而率性用事。自古及今。未始不遭魔外所害也。然向後去。害大則光愈大。故君子常喫虧。常得便宜。
  師喚復。你豎起拳來。復豎拳。師問你這拳。是誰豎起。復對是心豎起。師問假若是沒了此手。你的心何在。復罔措。師說你要在這裏自家查考看。查考不出。真是苦。復求之不解。請師開示。師曰。人都愚在這裏。終日將個燈點到這裏。又去人家裏討火去。
  不能忘利者。必不能任怨。
  要想此身從何而有。此身從何而去。知其從何而有。則知其從何而去。
  易曰。羣龍無首吉。此象也。如玩象得意。則活者在我。活者既在我。則死者亦活矣。至此則孰為意。孰為象。故曰。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我則曰。若人識得意。意外本無象。無象則無物。無意則無我。無物無我。君子何怕多。存物存我。君子多不好。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