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氣力量。累足蒲團。以刻超劫。而無超劫之心。到此時昏散無渠栖泊處。盡十方三世都盧是一箇話頭。迥迥然在前塞煞眉眼。忽然心地有爆荳之機。不生欣喜。何以故。渠我故有。今適相逢。有何奇特。是謂增上坐也。
  小人與君子處。莫之然恒有不快君子之心。此正小人之情也。如小人幸而自知此情。痛力克治。則不煩歲月。便覺與君子處。則快然。與眾人處。則惕然矣。從此以明勇為前茅。克治弗已。將來與眾人處則快然。與君子處則惕然也。如至此。更克治之不休。則又非深於悟自心者不能耳。
  天機粗澁。佛語即障。萬苦駢集。而天機深者。皆導師也。故曰善用其心。觸處緣因。不善用心。頭頭障礙。如威音之前。未有佛興。而因緣無地。則威音之師。畢竟其誰。殊不知苦即導師。何用別徵。然威音之後。亦以苦。亦以樂。亦以不苦不樂。雜示而為熏機。又萬不同也。惟威音非苦煎逼。雖天機深。覺亦難開。覺開則一切緣因。皆從中流出。此威音果上之用也。思之。則凡有疑滯。可觸類而通矣。
  凡夫之知周乎六尺。聖人之知無外不了。然凡夫之知。離無外不了之知。則知無所本。如喚六尺之知心為自心。則心惟六尺。而六尺之外。毫無所知。如洗蕩此知。則無外不了之知。終不得矣。如不洗蕩此知。則無外不了之知。亦終不得矣。故曰即能知不得徧知。離能知不得徧知。離即離非。不得徧知。即離即非。不得徧知。此聖人萬古不欺之言也。
  大抵眾生之機。不越四料簡。有高而不能下者。有下而不能高者。有不能高下者。有能高能下者。善教者隨機引接。
  夫真心明淨。本自圓照。照極昏生。瞥成業相。由是轉現頓興。冥然能所。然而智相未起。猶無分別。因不了現相。從自心生。妄生分別。分別即智相也。智相即是意識。種種愛憎。千態萬狀變幻無常。妄分彊界。若無意識。而眼耳鼻舌身之五識。雖各寄根。各守分限。然皆無分別。既無分別。五本無五。則眼耳等識。言一亦可。言五亦可。六根不能互用。總因意識橫計。眼則能見。耳則能聞等。意識若空。則眼耳識等。終日見聞。未嘗見聞。以無分別故。凡有分別。即有能所。能分別者是心。所分別者是境。心境角立。物我紛然。故迷彼明淨。所以一箇精明。分為六用。眼乃見色。耳乃聞聲。情塵交互。妄生妄滅。無有了期。故眼離明暗。則無見體。餘五亦然。見體既無。誰明塵相。塵相既無。見體亦無。塵見雙亡。元一真心。此箇真心。情生則轉為根塵。情空則根塵元是真心。根塵真心。迷之成二。悟之元一。只此一名。待二乃有。二若不有。一何所寄。譬如說箇不可得。待有可得。有此不可得。始有可得。若無不可得。可得亦何所寄。則前所謂業轉現三相及智相。復歸元真。葢迷元真。而有此等。悟此等而顯元真。此等元真。不是兩物。譬如一箇醒人。少有昏生。雖聞外聲。又不明了。雖不明了。又聞外聲。喚他作醒。實不明了。喚他作昏。又聞外聲。到此境界。謂之昏醒相半。有人喚之。則隨醒邊。無人喚之。則隨昏邊。既隨昏邊。外不了境。內不作夢。昏然而凝。能所未成。少頃入夢。能所則有。初者謂之證自證分。二者謂之自證分。入夢則分兩分。能見者謂之見分。所見者謂之相分。法喻參合。理自曉然。
  色生處即是空生。空生處即是色生。萬法雖廣。無越空色。苟能洞達色空。則無塞非通。無通非圓。圓則理徹事窮。佛祖聖賢。便可同一鼻孔出氣矣。
  根塵非物。妄想成迷。妄想元空。根塵成滯。余以是知根塵。非妄想而不有。妄想非根塵而本無。不有則山河非礙。本無則念慮非知。山河非礙。則無往而非身。念慮非知。則無往而非心。無往而非身。則塵塵剎剎皆功德之聚。無往而非心。則念念心心總妙應之機。情與無情。本來一片。佛與眾生。元非兩致。是以眾生笑語。即如來圓極之談。諸佛梵音。即眾生詼諧之語。或謂我但按指。海印發光。或謂我謦欬涕唾。皆西來意。真不我欺。自是眾生不了自心。非幻成幻。直下知歸。本來成現。雖然造斯玄極。功由慧力。譬夫觀語實相者。究語所從。若生於覺觀。外無匡郭。則音韻不成。若生於根器。內無覺觀。則鼓擊無由。反復推窮。兩端不有。二既不有。中又何來。當體無依。豁然獨露。如是則豈五目之能窺。四智之可測哉(示弟子)。
  修行易而悟心難。悟心易而治心難。治心易而無心難。無心易而用心難。如倚門傍戶者。不可與語此也。學佛者。倚傍釋迦。學儒者倚傍孔子。學道者倚傍老子。離却倚傍。露地上立脚。如師子王往返遊行。跳躑自在。了無依倚。唯悟徹心光者。信手便用。若定上座從臨濟來。或問如何是禪和窮到底。定即搊住。擲向橋下。有同行者解之。定曰。若不是這老凍膿。直教禪和窮到底。定可謂信手便用者矣。如是之用。出世即名為佛。經世即名為儒。養生即名為老。彼倚門傍戶者。譬猶賈舟。自無勢力。假冐他勢。扁其額曰。某翰閣。某部寺。某臺諫。以欺誑一切不知者。鮮不望風而靡。若彼真主卒然相值。則所冐扁。不唯不敢炫燿。而且覆藏之不暇矣。嗚呼。男兒家頂天立地。睜眉努眼。高談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