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又被愁多喜少。占大半去了。故百年中享富貴快樂。亦不多時。何苦為不多時。禍福人我之情。便甘把本性昧却。至人以本性觀是非榮辱。不異太虗中微雲散聚耳。奚暇介懷哉。汝於今日多故之際。野朽不惜口業。種種開解。直心情抱。如於野朽口業中。錯過這些慈悲熱腸。則直心受苦時劫。正方長在。咄。大丈夫情性關頭。若認得真了。則今日與直心爭競。害直心者。皆我善知識也。苟有此見。何妨惡衣惡食。了我生死大事去。豈弗樂乎。汝名法復。正為今日耳。
  四。
  天力。地力。佛力。法力。僧力。皆外力也。惟自心之力。乃內力。外力是助。內力是正。如正力不猛。助力雖多。終不能化凶為吉。故曰。先天而天不違。又曰。自心之力。可以顛倒天地。設信此不過。別尋外助。斷無是處。野朽凡遇禍害。更無他術。但直信自心之外。安有禍害。一涉禍害。皆自心所造。還須自心受毒。此理甚平。法復思之思之。
  五。
  別來甚久。思念甚深。不知近來一切境界。或有意。或無心。種種交衝。能以觀音大士。大悲大智。鑄逆順為自受用三昧否。此三昧。初貴知得透。次貴行得堅。再次必期證而後已。又再次證而能忘。忘而用始全矣。大丈夫何暇論儒論釋論老。是皆古人已用過了。不殊已陳蒭狗耳。豈有閑精神理會他。雖然。若自家本有無生之心。倘未知得透。則儒釋老白文。要緊經書。又不可不痛留神會之。貧道每於好山水行坐時。未始不觸勝。思廣虗也。又思初與南臯。勺原。寸虗。聚首石頭光景。邈不可得。比趙乾所亦嘗披晤。但渠氣勝於理。則不免逆順境風搖蕩。亦可憫然。忠直不減古人也。
  六。
  持忠而遭黜。命也。惟知命故恬黜而無悶。如黜而懷悶。則向之所謂忠者。果忠乎。若人之不忠。我必知之。此智也。非明也。惟我之不忠。於自心了了不昧。此明也。非智也。今直心之忠與不忠。惟天知之。亦惟直心自知之耳。且人將欲置直心於死地。幸得為白衣郎。此莫大之福也。又何悶之有。大丈夫屢遭黜辱。不必為介。願直心以大丈夫自任。終必相見有期。去年有書寄海若。書中已言直心終必遭黜。倘晤海若。取書徵之。由是而觀。為白衣郎。不在今日也。直心直心。休再沉吟。萬緣歇却。樂最甚深。以此送行。大地黃金。
  七。
  自正月二十日。得手書。搖心頓歇。未得手書前。以傳溢紛然。雖有定見。亦不覺稍受搖眩。此人情之常也。但直心向後於筆札。不必與人極力辯清濁是非。辯則失其大。大失。則局量便小了。且清濁是非。自直心離長安後。未嘗不漸皎然明白也。比來亦有人為直心扼腕者。惟直心直置身心於無何有之鄉。饑來喫飯困來眠便了。倘豪逸習病發作。一味看得自大了。則我相不異乎無何有鄉矣。且道這個時節。豪逸習病。置之何地。幸無忽此。此是奇男子家常茶飯。外此別求。皆即外道。直心果能見此透徹。觸境用得。則向之與直心為怨府者。皆直心入道之資也。何怨府之有哉。湯若士近有音耗否。渠比來亦有思之者。老子曰。寵辱若驚。以老子之意觀寵辱。驚則等也。然此等字。非隳體黜聰者。斷未易知也。直心如知之。再出頭來。於世出世法中。方許橫衝竪撞做得去也。西風正高。空林落葉。更深夜靜。故人之思何如哉。
  莫憎人海風波惡。心外何曾有浪頭。豪習登時消不去。禪書飯飽細鑽求。
  八。
  大都人情時事。於可意不可意之閒。必有業使之然。業即命也。倘信情而不信命。則感激百出矣。故至人知人情時事變幻。奪人之志。所以必先於窮理。理窮則見定。見定則人情時事之變幻。不能奪其志矣。志既有定。所謂生死榮辱交錯於前。雖未能無心應之。而持吾志。順理制情。力用不怯。則情自消而理日開。理日開。性必徹。徹盡也。故曰。窮理盡性。此一路話頭。向曾數提直心。直心以為別有口訣不傳。將此澹話塞人。公置之而弗究。及觸不可意事。即不堪人作賤。便欲[拚-ㄙ+ㄊ]命。與人決個雌雄。豈大君子之所為哉。故曰。有我我在天地中。無我天地在我中。直心若不能諦信無我而靈之理。力制有我而昧者。則昧終不旦矣。思之至此際。野朽猶提此澹話。恐澹中有不澹者存焉。

  與周金吾

  居士三請謁矣。可謂勤至。然覿吾相。不若得吾心。且道如何是吾心。馬嘶楊柳春風暖。人對曇花慧月凉。能薦此。再晤不暮。

  寄繆仲湻

  男子出世一番。畢竟何事要緊。即拜懺一節。若任情識支吾。不若不拜。既拜[拚-ㄙ+ㄊ]窮性命。剜心剖膽。哀號像前。惡習偏處。直下挽回。既回。片刻不可閒斷。纔閒斷。即如水銀詐死復活。要在順逆火中。橫煆竪煆。死到真處方可。

  與沈及菴

  佛祖有言。一切眾生因想念而度生死。亦因想念而受生死。今人未登極果。即謂想念當屏絕。是乃不明想念。即賊即子之故。譬利劒。握之劫人即賊用。握之救人即道用。即此想念。用之籌算佛法。想來想去。念去念來。莫知其然。眾生想念。化成佛知見矣。到此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