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消。遂閉門強臥。初甚不能。久之坐忘如睡。童子敲門不開。椎之不應。胡公歸。亟問之。乃令破窗入。見予擁衲端坐。呼之不應。撼之不動。先是書室中。設佛供案。有擊子。胡公拈之問曰。此物何用。予曰。西域僧入定。不能覺。以此鳴之。即覺矣。公忽憶之。曰。師入定耶。疾取擊子耳邊鳴數十聲。予始微微醒覺。開眼視之。則不知身在何處也。公曰。我行。師即閉門坐。今五日矣。予曰。不知也。第一息耳。言畢。默坐諦觀。竟不知此是何所。亦不知從何入來。及回觀山中。及一往行脚。一一皆夢中事耳。求之而不得。則向之徧空擾擾者。如雨散雲收。長空若洗。皆寂然了無影像矣。心空境寂。其樂無喻。乃曰。靜極光通達。寂照含虗空。却來觀世間。猶如夢中事。佛語真不吾欺也。歲暮擬新正還山。乃為胡公言臺山林木。苦被姦商砍伐。菩薩道場。將童童不毛矣。公為具疏題請大禁之。自後 國家修建諸剎。皆仗所禁之林木。否則無所取材矣。
  五年丁丑。
  予三十二歲。春。自鴈門歸。因思父母罔極之恩。且念於法多障。因見南岳思大師發願文。遂發心刺血泥金。寫大方廣佛華嚴經一部。上結般若勝緣。下酬罔極之恩。以是年春創意。先是 慈聖聖母。以保 國選僧誦經。予僭列名。至是 上聞書經。即 賜金紙以助。明年。四月。書經起。徹空師。遊匡山。有詩十首送之。
  六年戊寅。
  予年三十三。刻意書經。無論點畫大小。每落一筆。念佛一聲。遊山僧俗至者。必令行者通說。予雖手不輟書。然不失應對。凡問訊者。必與談數語。其高人故舊。必延坐禪牀。對談不失。亦不妨書。對本臨之。亦不錯落。每日如常。略無一毫動靜之相。鄰近諸老宿。竊以為異。率數眾來驗。故意攪擾。及書罷。讀之良信。因問妙師曰。印師何能如此耶。妙師曰。吾友入此三昧純熟耳。予自住山至書經。屢有嘉夢。初一夕。宿。入金剛窟。石門榜大般若寺。及入。則見廣大如空。殿宇樓閣。莊嚴無比。正殿中唯大牀座。見清涼大師。倚臥牀上。妙師侍立於左。予急趨入。禮拜立右。聞大師開示。初入法界圓融觀境。謂佛剎互入。主伴交參。往來不動之相。隨說其境。即現覩於目前。自知身心交參涉入。示畢。妙師問曰。此何境界。大師笑曰。無境界境界。及覺後。自見心境融徹。無復疑礙。又一夕。夢自身履空上昇。高高無極。落下則見十方迥無所有。唯地平如鏡。琉璃瑩徹。遠望唯一廣大樓閣。閣量如空。閣中盡世間所有人物事業。乃至最小市井鄙事。皆包其中。往來無外。閣中設一高座。紫赤燄色。予心謂金剛寶座。其閣莊嚴。妙嚴不可思議。予歡喜欲近。心中思惟。如何清淨界中。有此雜穢耶。纔作此念。其閣即遠。尋復自思曰。淨穢自我心生耳。其閣即近。頃之。見座前侍列眾僧。身量高大。端嚴無比。忽有一少年比丘。從座後出。捧經一卷而下。授予曰。和尚即說此經。特命授汝。予接之。展視乃金書梵字不識也。遂懷之。因問和尚為誰。曰。彌勒。予喜。隨比丘而上。至閣陛。瞑目斂念而立。忽聞磬聲。開目視之。則見彌勒已登座矣。予即瞻禮。仰視其面。晃耀紫金色。世無可比者。禮畢。自念今者特為我說。則我為當機。遂長跪取卷展之。聞其說曰。分別是識。無分別是智。依識染。依智淨。染有生死。淨無諸佛。至此則身心忽然如夢。但聞空中音聲歷歷。開明心地。不存一字。及覺。恍然言猶在耳也。自此識智之分。了然心目矣。且知所至。乃兜率天彌勒樓閣耳。又一夕。夢僧來報云。北臺頂文殊菩薩設浴請赴。隨至。則入一廣大殿堂。香氣充滿。侍者皆梵僧。即引至浴室。解衣入浴。見有一人。先在池中。視之為女子也。予心惡不欲入。其池中人。故汎其形。則知為男也。乃入共浴。其人以手戽水澆予。從頭而下。灌入五內。如洗肉桶。五臟一一蕩滌無遺。止存一皮。如琉璃籠。洞然透徹。時則池中人呼茶。見一梵僧。擎髑髏半邊如剖瓜狀。視之腦髓淋漓。心甚厭之。其僧乃以手指剜取示予曰。此不淨耶。即入口噉之。如是隨取隨噉。其甘如飴。腦已食盡。唯存血水。其池中人曰。可與之。僧乃授予。予接而飲之。其味如甘露也。飲而下透身毛孔一橫流。飲畢。梵僧搓背。大拍一掌。予即覺。時則通身汗流如水。五內洞然。自此身心如洗。輕快無喻矣。如是者。吉兆居多。總之皆與諸聖酬酢。常聞佛言。常有是好夢。
  七年己卯。
  予年三十四。是年秋。京都建大慈壽寺完。初 聖母為薦 先帝保 聖躬。欲於五臺修塔院寺舍利寶塔。 諭執政。以為臺山去京窵遠。遂卜附京吉地。建大慈壽寺。是年工完。覆奏 聖母。以為未滿臺山之願。諭 皇上仍遣內官帶夫匠三千人來山修造。是時 朝廷初作佛事。內官初遣於外。恐不能卒業。有傷法門。予力調護。始終無恙。
  八年庚辰。
  予年三十五。是年特 旨。天下清丈田糧。寸土不遺。臺山從來。未入版額。該縣姦人蒙蔽。欲飛額糧五百石於臺山。屢行文查報地土。合山叢林靜室。無一人可安者。自此臺山為狐窟矣。諸山耆舊集。白予。予安之曰。諸師第無憂。緩圖之。予於是宛轉設法。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