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

  做工夫把个死字贴在额头上,将血肉身心如死去一般,祇有要究明的这一念子现前。这一念子如倚天长剑,若触其锋者,了不可得;若淘滞磨钝,则剑去久矣!

  做工夫最怕耽着静境,使人困于枯寂,不觉不知。动境人厌,静境多不生厌:良以行人一向处乎喧闹之场,一与静境相应,如食饴食蜜,如人倦久喜睡,安得自知耶。
  外道使身心断灭,化为顽石,亦从静境而入。良以岁久月深,枯之又枯,寂之又寂,堕于无知,与木石何异?吾人或处于静境,祇要发明衣线下一段大事,不知在静境始得,于大事中求其静相了不可得,斯为得也。

  做工夫要中正劲挺,不近人情!苟循情应对,则工夫做不上;不但做不上,日久月深,则随流俗阿师无疑也。

  做工夫人抬头不见天,低头不见地;看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行不知行,坐不知坐。千人万人之中,不见有一人,通身内外,只是一个疑团:可谓搅浑世界,疑团不破,誓不休心,此为工夫紧要。
  何谓搅浑世界?无量劫来,本具的大理,沉沉寂寂,未尝动着,要在当人抖擞精神,天旋地转,自有波翻浪涌一段受用。

  做工夫不怕死不得活,只怕活不得死。果与疑情厮结在一处,动境不待遣而自遣,妄心不待净而自净。六根门头,自然虚豁地,点着即到,呼着即应,何愁不活也。

  工夫做得上,如挑千斤担子,放亦不下;如觅要紧的失物相似,若觅不着,誓不休心。其中但不可生执、生着、生计:执成病、着成魔、计成外。果得一心一意,如觅失物相似,则三种泮然没交涉。所谓生心动念,即乖法体矣。

  做工夫举起话头时,要历历明明,如猫捕鼠相似,古所谓不斩黧奴誓不休。不然则坐在鬼窟里,昏昏沉沉,过了一生,有何所益。猫捕鼠,睁开两眼,四脚撑撑,只要拿鼠到口始得,纵有鸡犬在旁,亦不暇顾。参禅者亦复如是,只是愤然要明此理,纵八境交错于前,亦不暇顾。纔有别念,非但鼠,兼走却猫儿。

  做工夫一日要见一日工夫!若因因循循,百劫千生未有了的日子。博山当时插一枝香,见香了便云:“工夫如前无有损益,一日几枝香耶?一年若干许香耶”?又云:“光景易过,时不待人,大事未明,何日是了”?由此痛惜,更多加策励。

  做工夫不可在古人公案上卜度,妄加解释!纵一一领略得过,与自己没交涉。殊不知古人一语一言,如大火聚,近之不得、触之不得,何况坐卧其中耶?更于其间分大分小、论上论下,不丧身失命者几希?

  此事不与教乘合,故久修习大乘业者,不知不识,何况声闻缘觉诸小乘耶。三贤十圣岂不通教说,此一事三乘胆战,十地魂惊,等觉菩萨说法如云如雨,度不可思议众生,入无生法忍,尚唤作所知愚,与道全乖,又何况其余耶。盖此事从凡夫地,顿同佛体,人所难信,信者器,不信非器。
  诸行人欲入斯宗乘者,悉从信而入。信之一字,有浅有深,有邪有正,不可不辨。浅者:凡入法门,谁云不信,但信法门,非信自心;深者:诸大乘菩萨,尚不具信。如华严疏云:见有能说法者,有所听法众,尚未入乎信门;如云即心即佛,谁云不信,及乎问汝是佛耶?则支吾排遣,承当不下;法华云:尽思共度量,不能测佛智,何以有尽思度量之心,盖信不具耳。
  邪正者:自心即佛名正信,心外取法名邪信。即佛要究明自心,亲履实践到不疑之地,始名正信;如颟顸儱侗猜三谜相似,但云心即佛,实不识自心,即名邪信。

  古人摘桃便定去,锄地便定去,作务时亦定。岂是坐久遏捺,令心不起,然后为定耶?若如此即名邪定,非禅者正意。

  六祖云:那伽常在定,无有不定时,然须彻见本体,方与此定相应。释迦老子下兜率、降皇宫、入雪山、睹明星、开幻众,未出此定。不然,则被动境漂溺,孰名为定。

  动境中求起处不可得,静境中亦求起处不可得;动静既无起处,将何为境耶?会得此意,总是一个定体,充塞弥亘,无余蕴也。

  做工夫不得沾着世法!佛法中尚沾着一点也不得,何况世法耶?若真正话头现前,履冰不见寒,蹈火不见热,荆棘林中横身直过不见有挂碍,始可在世法中横行直撞。不然尽被境缘转将去,欲得工夫成一片,驴年也未梦见在。

  做工夫人不可寻文逐句、记言记语!不但无益,与工夫作障碍。真实工夫,返成缘虑,欲得心行处绝,岂可得乎?

  做工夫最怕比量,将心凑泊,与道转远,做到弥勒下生去,管取没交涉!若是疑情顿发的汉子,畗塞虚空,不知有虚空名字,
如坐在银山铁壁之中,祇要得个活路;若不得个活路,如何得安稳去?但恁么做去,时节到来,自有倒断。

  近时有等邪师,教学者不在工夫,又云古人未尝做工夫。此语最毒!迷误后生,入地狱如箭射。大义禅师坐禅铭云:“切莫信道不须参,古圣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