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恐事勢當浸淫,政歸倖門,不在公室。凡所薦進,皆其所私;凡所傾陷,皆其所惡。豈但側目憚畏,莫敢指言,而阿比順從,內外表裹之患必將形見。臣豈嬌激,自取罪戾,實以士氣頹靡,私憂過計,深慮陛下之勢孤,而相與維持宗社者窪寡也。有旨安置韶州,朱熹與書曰:熹以官則高於子,以恩禮則深於子,然坐視群少之為,不能言以報效,乃令子約獨舒憤懣,觸群小而蹈禍機,其愧嘆深矣。祖儉報書曰:在朝行聞時事,如在水火中。不可一朝居,使處鄉閒,理亂不知。又何以多言為哉。嘗言:因世變有所推折,失其素履者,固不足言;因世變而意氣有所加者,亦私心也。祖泰性疏達,尚氣誼,學問該博,褊遊江湖,交當世知名士。祖儉安置遠州,祖泰徒步往省之,留月餘。語其友王深厚曰:自吾兄之貶,諸人箝口。我雖無位,義必以言報國。當少須之,未敢以累吾兄也。及祖儉沒貶所,祖泰乃上言論佗冑有無君之心。道學者,自古所侍以為國也。立偽學之禁,逐汝愚之黨,是將空天下,而陛下不知悟邪。陳自強,特童孺之師,蹴致宰輔;蘇師旦,平江吏胥,以潛邸而得節鈸;周均,韓氏廝役,以皇后親屬得大官。不識陛下,在潛邸時,果識師旦乎。椒房之親,果有均乎。凡佗冑之徒,自尊大而卑朝廷,一至於此也。願亟誅佗冑及師旦,而罷逐自強之徒,獨周必大可用,宜以代之。書出,中外大駭。有旨挾私狂妄,杖之百發,配欽州。
  錄曰:真文公嘗稱大愚有成公之風,然猶一大府丞也。至泰然韋布之末耳,無官守,無言責,而甘履危機何歟。宋轍既南,明離不復,奸邪疊興,然未有若佗冑之時者也。自偽學之說興,公然以放僻邪侈為人之真情,康潔好脩乃偽情耳。自生民以來,未有此說,是殆甚於指鹿為馬之奸,慘於焚書坑儒之禍。人人得而誅之,況世得中原文獻之傳者乎。抑呂許公、韓魏公之在仁宗朝,皆居相位,有盛名,至其子孫邪正之分不啻若此;呂雖屢竄屢逐,馨香百倍;而韓之元凶極醜,遺臭萬年,君子不能不為之長太息也。
  陸九齡兄弟六人,父賀,累世義居,推一人最長者為家長,一家之事聽命焉。子弟分任家事,凡田疇、租稅、出內、庖爨、賓客之事,各有主者。九齡繼其父志,益脩禮學,治家有法,闔門百口男女以班,各供其職,閨門之內嚴若朝廷,而忠敬和樂,鄉人化之,皆遜弟焉。與弟九淵相為師友,和而不同,學者號為二陸。有來問學者,九齡從容啟告,人人自得,或未可與語,則不發。嘗曰:人之惑,有難以口舌爭者。言之激,適以固其意;少需之,未必不自悟也。廣漢張敬夫與九齡不相識,晚歲以書講學,期以世道之重。呂祖謙常稱之曰:所志者大,所據者實。有肯縈之阻,雖積九仞之功,不敢遂;有毫釐之偏,雖立萬夫之表,不敢安。公聽並觀,卻立四顧,弗造於至平至粹之地,弗措也。弟九韶學亦淵粹,隱居山中,晝之言行,夜必書之,以訓戒之辭為韻語,晨興家長率眾子弟謁先祠,畢擊鼓誦其詞,使列聽之。
  錄曰:愚觀陸氏家規之切,閨範之嚴,後世鑿鑿,可以遵而行之。張公藝忍之一字,昔見其有所未盡;此則道學之益,不可徒以累世義居目之也。
  史彌鞏,彌遠從弟也。入太學升上舍時,彌遠柄國寄理未仕避謙,謂之寄理。不獲試,淹抑十載。嘉定十年,始登進士。端平初,入監都,進奏院。嘗應詔上書曰:天倫之變,世孰無之。陛下友愛之心,亦每發見。洪咨夔所以蒙陛下殊知者,謂書川之變,非濟邸本心;濟邸之死,亦非陛下本心。其言深有以契聖心耳。蚓以先帝之子,陛下之兄,乃使不能安其體魄於地下,豈不干和氣召災異乎。時有鄧若水者,亦上言曰:行大義,然後可以彌大謗;收大權,然後可以固大位;除大奸,然後可以息大難。寧宗皇帝晏駕,濟王當繼大位也,廢黜不聞於先帝,過失不聞於臣民,彌遠不利其立,嬌先帝之命,棄逐濟王,并弒皇孫曾。未半年,竟隕於湖。揆以《春秋》之法非弒乎,非篡乎。天下皆歸罪彌遠,而不敢歸過於陛下者,何也。倉卒之問,非陛下所得知,亦諒陛下必無是心也。今已瑜年矣,而乾剛不庾,威斷不行,無以大慰天下之望。昔之信陛下者,今或疑其有;昔之謂不知者,今或疑其知。陛下何忍以青天白曰而受此污辱乎。此臣所謂行大義以弭大謗者也。
  錄曰:濟王之冤若水,訟之可也,彌鞏以弟而訟兄可乎。有宋盛時,呂端至鎖繼恩而立真宗,當是時也,豈不忌太子英明,如史新恩之慮乎,然而卒不能易者,金匱之盟未寒,玉葉之分匪遠,人不得以遠問親,新問舊也。理宗之世,有五國城之釁於前,有十世孫之嫌於後,天下之事譬之傳舍,寓處者不以為恩,居停者翻以為福,祗為權奸靡漫而已,而公義直道,未可謂秦無人。然而卒不能有所救藥者,彼方以攘臂為得,援立為恩,何暇徐行後長而為泰伯季子之事乎,則亦無怪乎其然也已矣。
  曹友聞、友諒,武惠王十二世孫也。兄弟俱有大志,尋師取友,不遠千里。登寶慶二年進士,辟天水軍教授。天水被圍,友聞與守臣張維絆民厲戰,兵退,制置使旌之。自是弟友諒及萬各以武略知名。檄守仙人關,又捍七方關。元兵入大安,統制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