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其主,吁嗟慨乎!.
  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遠近莫敢不一於正,而亡有邪氣奸其問者。是以陰陽調而風雨時,群生和而萬民殖;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而王道終矣。今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勢;又有能致之資,行高而恩厚,知明而意美,愛民而好士,可謂誼主矣。然而天地未應而美祥莫至者,何也。凡以教化不立而萬民不正也。夫萬民之趨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隄防之,不#1能止也。古之王者明於此,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為大務;立太學以教於國,設庠序以化於邑;漸民以仁,摩民以義,節民以禮。故其刑罰輕而禁不祀者,教化行而習俗美也。
  錄曰:自秦而後,心學漸滅殆盡。仲舒舉以為言,誠漢庭之指南也。惜乎君以多慾,臣以正心投之,猶轅之北而望其車之南,夫是而莫之省也。有宋隆興,藝祖方知此論,曰:古之為君鮮能正心,自致無過之地。朕風夜畏懼,防非窒慾,庶幾以德化人之義。斯人也,可與之論正心,以正朝廷也。而有宋一代之治,陰陽調,風雨時,群生和,萬物殖。仲舒之言孰謂果無驗耶。
  臣聞聖王之治天下也,爵祿以養其德,刑罰以威其惡。故民曉於禮義而恥犯其上。武王行大誼,平殘賊,周公作禮樂以文之。至於成康之隆,團圄空虛四十餘年,此亦教化之漸,而仁義之流也。今陛下并有天下,而功不加於百姓者,殆王心未加焉。曾子曰:尊其所聞,則高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乎他,在乎加之意而已。願陛下設誠於內而致行之,則三王何異哉。
  錄曰:此二策也。夫以人主之尊至屋再問,則其意可知矣。舒不能變易其說,益以尊所聞,行所知,為言白黑,薰猶何相若哉。此其所以悠然可想,非若杜欽谷永之徒挾其私智,遲其詐說。然則一言而可知,何待再屋而後變耶。
  道者,萬世亡敝。敝者,道之失也。夏尚忠,殷尚質,周尚文者,所繼之梂當用此也。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不變,道亦不變。是以禹繼舜,舜繼堯,三聖授而守一道,亡梂敝之政。故不言其所損益也。縣是觀之,繼治世者其道同,繼亂世者其道變。今漢繼大亂之後,若宜少損周之文,政用夏之忠。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無以持一統。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
  錄曰:此三策也。夫舒之所陳,堯舜三代相傳之道也。帝之所好,權衛功利文辭之言也。而丞相所奏罷,則又申商韓非蘇張之說也。斯三者豈啻風馬牛之不相及哉。叉欲棄百家尊孔氏,盍不用伸舒之策乎。勉強學問,行其所知,則異端邪辟之害曰遠,而高明光大之效曰臻矣。舍真儒而遠之,而莊助、司馬相如、束方朔、枚皋之徒並居左右,安在其崇此抑彼耶,然則帝之所謂儒可知矣。
  時帝方招致大學儒者,常曰吾欲云云。而汲黯為人性倨少禮,面折不能容人之過,對曰:陛下內多慾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默然,怒變色而罷朝,謂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態也。時公卿皆為黯懼,至有數黯者。黯曰: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諱承意,陷主於不義乎。且已在其位,縱愛身,奈辱朝廷何。
  錄曰:武帝能容黯而不能容顏異者,以名利之交勝也。夫嘉唐虞,樂殷周者,豈正言之可諱哉,非樂而取之不得已也。穹奢侈,極嗜慾者,豈交征之可辭哉,非刑而威之不可得也。是故多慾之言,雖存于其心,而反唇之譏,實害于其政。此或誅或否之所以異也。
  征和四年#2,皇帝下詔,深陳既往之悔,曰:有曰奏請,遠田輪臺,欲起亭隧,是擾勞天下,非所以安民也。朕不忍聞,當令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修馬復令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由是不復出軍,而封田千秋為富民侯,以明休息富民也。
  錄曰:輸臺罪己之詔與奉天罪己之詔,同乎。曰:不同也。武帝之悔發于本心,所謂鳥之將死其嗚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3。故能一洗舊染之汙,以就維新之化也。德宗之悟賴於陸贊,所謂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鈴偃,故亦能反亂而為治,易危而為安也。自古言之動物,聲之感人,未有若斯之速者,信乎。風雲霜露,變化莫測,曰月交蝕,光輝難掩。後之王者,其可忽哉。
  宣帝興於聞閻,知民事之艱難。霍光既薨,始親政事,勵精為治,五曰一聽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職奏事,敷奏其言,考試功能。侍中尚書,功勞當遷,及有異善,厚加賞賜,至于子孫,終不改易。樞機周密,品式備具,上下相安,莫有苟且之意。
  錄曰:有商賢聖之君,所以六七作者以其舊勞于外也。有周盈成之主,所以善繼迷者亦以所其無逸也。蓋中人之情,不見可欲,則不能動所好,不見可僧,則不能逗所惡,帝雖高村好學,使不興於閒閻,安能知民事艱難,吏治得失,而中興伴德商周乎。此非但生於憂息而玉汝于成,天心益可見矣。
  時丙吉、魏相並為丞相。相好觀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