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動於善則無有不善,而萬緒皆
  理矣;動於不善則無有於善,而萬事皆非矣。是故競競以守之,業業以持之,爻使幾之。在我者無一髮之私,無毫釐之差。是雖紛紜繆鶉,萬有不齊,一以貫之而無遺矣。此天工人代之意,合內外而一之也。
  益稷曰:臣哉,鄰哉。鄰哉,臣哉。
  錄曰:有天則有地,地附乎天者也。有君則有臣,臣依乎君者也。天一氣而已,至於生生之所以著,物物之所以繁。天者,喬者,飛者,潛者。峙而載者,振而流者,周褊廣闊,磅磚深厚,無乎不至,皆地之功也。君一人而已,至於朝廷之所以正,萬國之所以匡。用人行政,安上治民,上而三光,下而群生,外而四夷,遠而八荒,莫不咸宜,皆臣之功也。此君臣之義,無所進於天地之問,而虞廷陳謨首發臣哉。鄰哉之旨,且反覆申重,極其、味嘆,為人上者所當涵泳而弗失也。
  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為。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宗彝,藻火粉米,齡敝烯繡,以五釆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
  錄曰:自股肱耳目之義著而後,元首腹心益見其可親。非但理之當然,亦勢之叉然也。今夫手足痿痺,謂之不仁;耳目不明,則不成人。人之一身可缺一乎。必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外有耳目之德,內有聰明之實,而後能戴天履地而為人。苟無是,則一物無所見,一步不可行矣。惟君也,亦然。是故有股肱,然後能翼,然後能為有耳目,然後能明,然後能聽,而周身之用全。故治天下可運之掌也。然其義在於自明其德。《詩》不云乎,不明爾德,時無背無側;爾德不明,以無倍無卿。嗚呼。其知慎哉!
  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欽四鄰。
  錄曰:面從豈為臣之得已哉。設若刀鋸在前,異擭在後,猶之可也。然且決衛於立談之頃,逢君於指顧之問,惟知其言而莫予違,而不顧理之可否,事之得失,吁,一至此也。後言豈人君之樂從哉。或者因人轉移,隨事納約,猶之可也。然且要結於私交之際,指釁於庭論之問,甚者拾已往之緒餘,證在已之曲說,吁,一至此也。蓋由為君者不尊弼直之義,為臣者不敬臣鄰之職,而爾汝之間偏聽獨任,豈知朝廷者眾人之朝廷,天下者天下之天下。奚以一人之向背而次萬事之是非乎。
  益曰:吁。戒哉。倣戒無虞,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疑謀勿成,百志惟熙。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罔彿百姓以從己之欲。無息無荒,四夷來王。
  錄曰:爾無面從,退有後言者,大廷之上,百官之前,批逆鱗,犯忌諱,所以遏人欲於將萌,存天理於既滅也。戒哉,做戒無虞者,廣廈之下,細游之上,明君在前,拂士在後,所以致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也。四夷之來王,不曰兵堅甲利,而曰任賢去邪,一志齊慮。益之志可以見矣。其來有苗之格而動天心之屆,豈偶然之故哉。
  盂子曰:湯執中,立賢無方。
  錄曰:堯、舜、禹但言執中,而不言立賢。蓋唐虞之際,有八元八愷,九官十二牧,濟濟相讓,克滿于廷。湯之時,聿求元聖,而且五就湯,五就桀,苟非三使往聘,烏能幡然而起。此,推位讓國,與推亡固存之所由異。而反之以至於聖,與精一以致其中者,同是一軌也歟。
  湯誥曰:聿求元聖,與之同力。又曰:眷求一德,俾作神主。
  錄曰:此可見相道之隆重,而湯之自任亦不可誣也。不徒曰聖,而曰元聖;不徒曰德,而曰一德。蓋與天地立心,生民立命,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故曰:與之同力,俾作神主。豈若後世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則於君道亦尋常卑近而已。無怪乎其自聖也。
  萬章問曰:伊尹以割烹要湯,有之乎。孟子曰: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樂堯舜之道焉。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祿之以天下,弗顧也。擊馬千駟,弗視也。非其義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湯使人以幣聘之,囂囂然曰:我何以湯之聘幣為哉。我豈若處畝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哉。湯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與我處畝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吾豈若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哉。吾豈若於吾身親見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也。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非予覺之,而誰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已推而內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湯而說之,以伐夏救民。
  錄曰:四岳之舉而猶歷試諸艱者,堯非得已也。家難而天下易,家親而天下疏,舜可禪乎。吾茲試矣。三聘之及而猶囂罵自得者,尹非不恭也。故將大有為之君,叉有所不召之臣。其尊德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此三聘之禮,誠哉人主之高致,帝主之盛節。如是,而猶有割烹,要湯之譏,出處之際可不慎哉。
  又曰:尹何以樂堯舜之道耶。堯舜之道,性分所固有,奚吾而存,奚人而亡。人惟不自重也,於貧賤戚戚焉。貧賤而已,耳飯筷茹草何物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