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秀者。為人其本也,真而靜。其未發也,五性具焉,曰:仁、義、禮、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觸其形而動於中矣。其中動而七情出焉,曰:喜、怒、一辰、懼、愛、惡、欲。情既熾而益蕩,其性鑿矣。故覺者,約其情使合於中,正其心,養其性。愚者,則不知制之,縱其情而至於栓亡。然學者必先明諸心,知所性,然後力行,以求至仁義忠信不離乎心,造次顛沛久而弗失,則居之安。動容周旋中禮,而邪僻之心無自生矣。安定得其文大驚,處以學,職呂希哲師事之,力行好古,安貧守節。此書無所不讀,其學必本於誠,動止語默,一以聖人為師,不至於聖人不止也。故卒得孔孟不傳之學,以為諸儒倡。嘗言為士者,無功澤及人而浪度歲月,宴然為天地間一蠹,惟綴緝聖人遺書,庶幾有補爾。於是著《易春秋傳》以傳於世。
  錄曰:濂漢之所尋者,仲尼、顏子所樂何事也。安定之所問者,顏子所好何學也。可見師之所以教,弟子之所以學,一以道德性命大聖大賢為之依歸。此有宋一代道學之傳度越前古,而世道之隆,風俗之美所由關也。
  橫渠先生張載學有本原,好古力行,為關中學者宗師。作《西銘》曰:乾稱父,坤稱母,子玆藐焉,乃混然中處。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民,吾同飽;物,吾與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聖其合德,賢其秀也。凡天下疲癮殘疾,悍獨鰥寡,皆吾兄弟顛連而無告者也。于時保之,子之翼也。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違曰悖德,害仁曰賊。濟惡者不才,其踐形,惟肖者也。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不愧屋漏為無黍,存心養性為匪懈。惡旨酒,崇伯子之顧養;育英材,穎封人之錫類。不施勞而底豫,舜其功也;無所過而待烹,申生其恭也。體其受而歸全者,參乎。勇於從而順命者,伯奇也。富貴福澤,將厚吾之生也;貧賤憂戚,庸玉汝于成也。存,吾順事;歿,吾寧也。伊川嘗言:《西銘》明理,一而分殊,擴前聖所未發,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自孟子後一人而已。
  錄曰:二程天資明備,故一見濂溪、安定,聞孔顏樂處,如目斯睹,如手斯指,無伺念慮思索。此其明睿所照,渾然而無逵也。橫渠大藥,有苦心極力之效,無優游不迫之意,命意措詞不能渾然無進。故觀其言者如若未能暢然,見後方始無惑。此二程張子所由分也。觀諸龜山反覆辯難於前,朱子又為委曲著論於後,《西銘》至今盛行,可見當時豈惟以文會友,而以友輔仁,於此益可見矣。
  康節先生邵雍少時自雄其才,慷慨欲樹功名,堅若刻厲,寒不爐,暑不扇,夜不就席者數年。北海李之才聞其好學,謂曰:子亦聞物理性命之學乎。雍乃事之,才受《河圖》、《洛書》玄義。八卦六十四卦圖像之才之傳,遠有端緒,而雍探頤索隱,妙悟神契,洞徹蘊奧,汪洋浩博,多所自得。及其學,益老。德益邵,玩心高明,以觀天地之運化,陰陽之消長;遠而古今世變,微而走飛草木之性情,深造曲暢,遂衍玄羲先天之旨,著書十餘萬言。富弼、司馬光、呂公著諸賢退居洛中,雅敬康節為市園宅,名其居曰:安樂窩。因號安樂先生。光兄事雍,而二人純德,尤鄉里所嚮慕。每相飭曰:母為不善,恐司馬端明。邵堯夫人之德氣粹然,望之知其賢,然不事表楊不設防吵,群然燕笑,終曰不為甚異,與人言樂道共善而隱其惡;有就問學則答之,未嘗強以語人,人無貴賤少長,一接以誠。故賢者悅其德,不賢者服其化。一時洛中人才特盛,而忠厚之風聞于天下。
  錄曰:愚觀古人德器成就,或得之於天資之純,或充之於學力之富,或運之於風俗之美。先生三者具備,此所以挺然問出千載之下一人而已。
  龜山先生楊時天資夷曠,造詣深遠。自幼穎異,德器夙成,積於中者純粹而淵宏,見於外者簡易而平淡。閒居和樂,色笑可親,臨事裁處不動聲氣。與之遊者,雖群居終曰,咯然不語,飲人以和,而鄙薄之態自不形也。寬大能容物,初不見其涯埃。又不為崖異絕俗之行,極蓄益廣,不敢輕自肆也。行年八十,志氣未衰,精力少年殆不能及。至如裁決危疑,經理世務,若燭照數計而龜卜也。
  豫章先生羅從彥性明而脩,行完而潔,充之以廣大,體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多詣其極,漢唐諸儒無近似者。至於不言而飲人以和,與人並立而使人化,如春風發物,蓋亦莫知其所以然也。聞龜山得程氏學,慨然慕之,徒步往學焉。曰:不至是幾虛過一生。潛思力行,以身任重。在羅浮山靜坐三年,所以窮天地萬物之理,充然自得,嘗曰:祖宗法度不可廢,德澤不可恃。又曰: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為本。正直則朝廷無過失,忠厚則天下無嗟怨。一於正直而不忠厚,則漸入於刻;一於忠厚而不正直,則流入於懦。其議論醇正,皆此類也。
  延平先生李恫姿稟勁特,氣象豪邁,而充養完粹,無復圭角,精純之氣達于面目,色溫言厲,神定氣和。語默動靜,端詳閑泰自然之中,若有成法。平居徇徇,於事若無甚可否,及其酬醉事變,斷以義理,則有截然不可犯者。講誦之餘,危坐終日以驗。夫喜怒哀樂未發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