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佞僥。苟且責戾罔極之事,而以服事殷,亦虛文矣。故不日朋,而日國人,蓋以三分天下,有其二言也。
  《論語》:孔子曰:朋友信之。
  錄曰:五常之信,猶五行之土,所賴以踐履篤實,成始成終者。苟為不然,則性與天道不過口耳之傳。躬行君子未為允蹈之學,而以我為異,以我為隱,以我為有知,畎我為多學,紛紛然矣。惟信也,故無言如天,無輓如地,兩端不以為竭,四教不以為煩。語而難顯,默而難藏,果而確而已矣。厥後以萬世為士,其崇德報功,亦惟在是。然則,豈非聖志之所立乎。
  又論弟子之職,曰:謹而信,汎愛眾而親仁。論君子之學,曰: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
  錄曰:弟子之職,未志於學者也。若夫君子之學,則皆大人之事。然一則日饉而信,一則日主忠信,無相別,何也。蓋學與時習,悅與朋來,皆夫人性分中事,由初學以至入聖,一也。人惟不察乎此,或於初學之士,問隊饉信為務,至大人之事,便以信為末節,友為戲弄,不知治國平天下之要道,不外乎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然則君子豈可不務忠信,以為之本乎。
  曾子曰:與朋友交而不信乎。
  子夏曰:與朋友交,言而有信。
  有子曰:信近于義,言可復也。
  錄曰:從古有言信,萬事之根柢也。何獨倦倦於朋友歟。蓋父子天性,兄弟懿親,君臣義合,夫婦形交,皆有截然之定分,心志不容於不同,言行不容於不顧。至於朋友,東西南北之人,一旦聚首,無骨肉之親,無天定之分,其中之所底,意之所從,未可必然。苟非信以存乎其間,其勢未有如君臣之不可進,夫婦之不可反,父子兄弟之不可離者。衷之不恤,握手何知;言之不顧,拍肩徒若,又不啻如谷風之所怨,鬼域之所譏矣。然而至要至要者,莫如約信而合其宜。苟不合於宜,則固有所謂死黨者,有所謂市交者,有所謂尾生白公之行者。三子在於聖門,守約莫如參,篤信莫如商,務本莫如若,信道立矣。有朋之樂,直其如此,學者其可忽諸,其可忽諸。
  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說。
  錄曰:孔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為己者欲得之於己,吾斯之未能信也。為人者欲見知於人,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讀書,然後為學也。嗚呼,知子羔之賊,則知夫子之說矣。
  告樊須曰:上好信,則民莫不敢用情。夫如是,四方之民褪負其子而至矣,焉用嫁。
  錄曰: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聖人未常廢情也。無情者,不得其辭,亦未嘗任情也。然此豈須之所可及哉。雖然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伊尹躬耕,周公明農,跡也。推其心,則樂堯舜之道,與兼三王之事。是故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已推而納諸溝中,何嘗不用情乎。天無烈風迅雨,海不揚波,已三年矣。意者中國有聖人,何嘗不好信乎。吾儒所以配天享地,不與區區四民同者,正惟在此。以是為訓,猶有陳良之徒陳相,盡棄其學,而學許行者。
  《左傳》:季札使過徐,徐君好札劍,弗敢言,札心知之,為使上國未獻。還至徐,徐君已死,乃解其劍擊徐君家樹而去。從者曰:徐君已死,尚誰與乎。禮曰:不然。始吾心已許之,豈以死而倍吾心哉。
  錄曰:徐君欲劍之意,未露也,札以心而知之。即壽夢立札之意,亦未露也,札亦以心而知之。其繫非劍也,將哄明己之信也。是故心不可倍,則國之不可受,斷然明矣。
  韓宣子有環,其一在鄭商,既成賈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韓子請諸子產曰:日起請夫環,執政弗義,弗敢復也。今買諸商人,商人曰:必以聞,敢以為請。子產對曰:昔我先君桓公,與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殺比地,斬之蓬蒿華翟,而共處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爾無我叛,我無強賈。母或自奪,爾有利市寶賄,我勿與知。恃此質誓,故能相保以至於今。今吾子以好來辱,而謂敝邑強奪商人,是教敝邑昔盟誓也。毋乃不可乎。吾子得玉而失諸侯,必不為也。敢私布之。韓子辭玉,私覲於子產,且以拜賜。
  錄曰:此與國人交,止于信也。可以見古人雖一物之微,一事之小,不肯背信負約。而後世或以為無害也,不旋踵,害亦隨之。然則得玉而失諸侯,春秋之時則已然矣。而能如韓子之不吝改過,果何人歟。錄之。
  鄭人游于鄉校,以論執政。然明謂子產曰:毀鄉校如何。子產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毀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失使道,吾聞而藥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實不才,若果行此,其鄭國實賴之。
  錄曰:韓愈氏嘗作頌日:在周之興,憲老乞言,及其已衰,謗者使監,維是子產,執政之式,維其不遇,化止一國。蓋以惜之乎既往也。又曰:誠率是道,相天下君,交暢旁達,施及無垠,於乎四海,所以不理,有君無臣。蓋又惜之乎方來也。然以君子之自處觀之,邦有道,危言危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