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政,益信於人。民居軍伍,咸畫像以事之。時虜使往來入境,皆云:此府王公在焉,必沐浴潔服而入。杜祁公平生直諒,忠信取重天下。嘗曰:衍歷年多,任事久,上為君上所知,次為朝野所信。故几事得以伸其志。又曰:自在幕府,至於監司,人尚一不信。及為三司副使,累於上前執奏不移,人始信之。復至公待物,樂與人善。既知其人,則無復毫釐疑問。始琦為樞副,論難一二事,公不樂。久之,相亮每事門曰:諫議曾看否。看,便將來押字。琦益為之盡心,不敢忽。以此見其自信信人,不易得有如此。
  錄曰:三公者,國之著蔡,時之柱石也。而自信信民,上而君長,次而同列,不易得如此。然則,君子可不益自勉哉。益自勉哉。
  弘道錄卷之四十九 竟
  #1#2『卿』 原作『鄉』,據文義改。
  #3『共』原作『供』,據文義改。
  弘道錄卷之五十
  信
  君臣之信
  仁宗信任大臣,擇報聘契丹者,呂夷簡薦富弼。時帝以平治責成輔相,而命弼主北事,仲淹主西事。弼至入對曰:主憂臣辱,臣不敢愛其死。帝為動容,進樞密直學士,弼固辭曰:國家有急,不可憚勞,何至以官爵賂焉。遂往。
  錄曰:史稱帝剛斷不足,豈其然哉。以平治責輔相,以北事責富弼,以西事責仲淹,帝之斷有餘矣。有道之世,大抵如是。及其衰也,猜忌生焉,嫌疑作焉。推原其故,正以懷祿者多,狗國者寡,賢不肖混淆,以致君心之不固也。然則弼之辭官,豈無謂哉。
  富弼至契丹,見其主曰:兩朝繼好,垂四十年。一旦求割地,何也。主曰:南朝違約,塞禱門,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將以何為。弼曰:塞鳴門者,備元昊也。塘水始於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城隍皆脩舊,民兵亦補闕,非違約也。遂進說曰:北朝忘章聖皇帝大德乎。澶淵之役,苟從諸將言,北兵無得脫者。且通好,則人主專其利。若用兵,則利歸臣下,而人主任其禍。故勸用兵者,皆為身謀爾。主驚曰:何謂也。弼日;昔晉高祖欺天叛君,末帝昏亂,上下離叛,故契丹師勝。然壯士健馬,物故太半。今中國兵精馬壯,法令脩明,上下一心,果欲用兵,能保必勝乎。就使其勝,所亡士馬,群臣當之歟,抑人主當之歟。若通好不絕,歲幣盡歸人主,群臣何利焉。主大悟,首肯者久之,曰:微卿言,吾不知其詳。
  錄日:始契丹之報聘也,擇,無敢遂行者。雖鄭公毅然請往,而歐陽公上章留之,豈非天下之至難乎。及鄭公之既至也,虜未見可畏者,雖反覆數百言,未嘗有以難之,又安見其至難哉。蓋不難於夷狄,而難於信義。中國之所倚仗,惟信與義,可以攝服夷狄之心。合此而論強弱,較勝負,非君子之所敢知也。然則今之韃靼,豈皆無一毫之人心乎。抑無信義哄結之乎。若芍開誠布公,啖以利害,曉以榮辱,雖未能盡如吾意,亦不至如斯之背戾也。然則為國者何憚而不為乎。
  富弼復如契丹,特和親、增幣二儀。及誓書往至,不復議婚,專欲增幣,曰:南朝既增我歲幣,其辭當日獻。弼曰:南朝為兄,豈有兄獻於弟乎。然則為納字,弼亦不可,曰:南朝既以厚幣遺我,是懼我矣。則於二字,何有。弼曰:本朝兼愛南北,故不憚更成,何名為懼,或不得已。至於用兵,則當以曲直為勝負,非使臣之所知也。契丹主曰:古有之。弼曰:自古,唯唐高祖借兵於突厥。當時或稱獻納,其後頡利為太宗所擒,豈復有此哉。聲色俱厲,主知不可奪,乃曰:吾當自遣人議之。
  錄曰:景德之誓書一,慶曆之誓書二;景德之和好近,慶曆之和好遠。畎亡宗之世,略不如漢,謀不如唐,強不如秦,富不如隋,惟恃一弼之誠信曉爭。二字之獻納,華夷之際,亦可觀矣。雖然有帝之謙光,而爭納字不為過;有帝之節儉!而增歲幣不為侈;有帝之天性七愛,而彌息息兵不為虛文。不然,口受之詞,與臨發之言尚有異同,何況異日之史筆乎。此又不可不知。
  時西邊用兵,守備不足,種世衡建議:延安束有故寬州廢壘,請城之,以當寇衝,右可固延安之勢,左可致河束之粟,北可圖銀夏之舊。朝廷從之。及成,賜名青澗城。蕃部有牛家族奴訛者,素屈疆,未嘗出謁郡守,問世衡名,遽郊迎,世衡與約,明日當至其帳,往勞部落。是夕雪探三尺,左右曰:地險,不可往。世衡曰:吾方結諸羌以信,不可失期。遂綠險而進。奴訛方臥帳中,謂世衡必不能至。世衡蹴而起,奴訛大驚曰:前此未嘗有官至吾部者,公乃不疑我耶。率其族羅拜聽命。世衡在青澗城,元昊未臣,其貴人野利兄弟親信用事,欲謀問之。有僧王光信者越勇,習知蕃部道路,奏以為三班借職,乃為問書,使遺其貴人,喻以早歸之意。元昊信之,果疑野利兄弟,卒以誅死,使其臣李文貴報言,許以通和,願賜一言。世衡以白仲淹,諭以朝廷,開納德意,縱使還報。自是元昊請降,遂稱臣如舊。
  錄曰:愚觀矜氏,本出放後,初無聞於時也,而其後世遂為名將。要其立功,青澗奴訛為始,野利剛浪為終。其始也,臨不測之淵,冒不虞之險;其終也,以前日之信,立後日之謀。今之為邊師者,可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