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則一向怪貪,習性窄隘,罪過尋俗,誤卻前程矣。師因勸衆住叢林,乃云:丹陽真人有詞云:學道住叢林,校淺量探;擇其善者作知音。如是未能明至理,挈領提拎。凡在叢林,遞相指教,提綱振領,共修無上心地大法門,非小可事。有等無見趣底,不尋知友,不住叢林,又不論心地,南去北來,千山萬水,空費草鞋。只尋便宜自在處,觸著磕著,又早走也。及要快著,自己尋好住處,兼覓因緣,不知甚麼是自己緊切處,不知怎生過日,只圖自在便是了也。殊不知前面有底生死決定到來,看汝著甚支吾。豈可因循過日,虛度時光,當本出家圖箇甚底。惺惺君子,細細思之。
  師因作務人有動心者,乃云:修行人外緣雖假,不可不應。應而無我,心體虛空,事來無礙,則虛空不礙萬事,萬事不礙虛空。如天地問,萬象萬物皆自動作,俱無障礙。若心存我相,事來必對,便有觸撥,急過不得,撞著磕著,便動自心,自心既動,平穩不得,雖作苦終日,勞而無功也。居大衆中,及有作務,專防自心,不可易動,常搜己過,莫管他非,乃是功行。事臨頭上,便要承當,諸境萬塵,不逐他去,自心明了,一切莫辨。如此過日,初心不退,自獲功也。
  師云:修行人有一分工夫,便生一分勝心,有十分工夫,便生十分勝心。既有勝心,則有我相,我相勝心作大障礙,如何得到心空境滅也。卻要重添庾烈,把自己身心挫在萬物之下,常居人後。自念千萬不如人,然後可以遣卻勝人底心。心同太虛,則無我也,無我則與道相應矣。
  師云:修行之人,靜中境界甚有多般,皆由自己識神所化,因靜而現,誘引心君。豈不聞古人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心欲遣識,識神尚在,便化形象,神頭鬼面,惑亂心主。若主不動,見如不見,體同虛空,無處住著,自然消散,無境可魔,無物可壞也。昔有道人,心得休歇,一日坐間,忽見惡鬼無數乘空而來,其人安定此心,體若虛空,冥然不辨,拼此一身,任生任死,其魔自散。為有主在,寂然不動,豈有魔魅,亦心未盡,故顯此相,體性湛然,則自泯矣。
  或問曰:守圓之人其功如何?答云:昔長春真人在山東時,行至一觀,後有坐圓者,其衆修齋。次有人覆真人,言圓中先生欲與真人語。真人令齋畢相見去。不意問,真人因出外,尋及圓所,以杖大擊其門數聲。圓中先生以為常人,怒而應之,真人便回。齋畢,衆人復請以相見,真人曰:已試過也。此人人我心尚在,未可與語。遂去之。大抵居靜本為性命事大,收拾固濟,涵養為功,遇境不動,乃是驗也。今此擊門之聲是境,應者是心,心若忘我,如同灰滅,撥之有明,亦無火焰,遇境不動,安詳應過,便是心上有工夫也。今聞些子虛聲,便早動心,一切惡境怎生過去。雖居圓中,濟甚麼事。受人供養口債,怎生不還得,卻不如向動用境中,物上事上,專一磨鍊此心去,卻是箇有見趣底人也。
  或問曰:修行人有言知覺,又云是病,其旨如何?答云:真知以不知之知,真覺以無覺之覺。元本真靈,蒙昧萬劫,今方省悟,乃名為覺,一切知見,皆從此生。若言有知有覺,又專欲常知常覺,乃是自纏自縛,無病自炙也。若一向不知不覺,卻一向透入別殼也。既悟本宗知覺,皆是用處,當用即用,不可為常也。
  師云:修行之人塵心頓歇,俗慮消亡,孤然顯出自己元本真宗,便是從來先天的主人。自承當得,逍遙自在,種種法界,一時透徹。若到此地,才要韜光晦跡,保護涵養,多則功多。若舉意顯揚,則不覺暗損光明矣。
  師云:修行之人,性有利鈍。性鈍者不可堅執,宜住叢林,低下存心,與達理明心底人結緣#2,緣熟自然引領入道,漸次開悟。若自性鈍滯,又無見趣,每日常與同類相從,交結塵俗,塵境緣熟,久必退道。或遭魔境,作地獄見,無人救援,一向沉墮,深可痛哉。
  師云:昔有住圓者,聞人說地面,既入圓中要見地面。心存此念,隨念應現,不知是假。耳裹聞底屬聲,眼前見底屬色,心上想底屬妄。便見金童玉女、真仙聖賢現形,白日親見,亦是虛妄境界。妄念所作,便認是地面,更不可破除,糢糊一世,著邪著祟。殊不知地面是古人心行到平穩休歇處,故有此名。如人住處,治平荊棘,掃除瓦礫,其地平整,可以居止,名為地面。修行之人,心地平穩,事不獨動,便是箇不動地面;萬塵染他不得,便是箇清淨地面;露出自己亙初法身,分分朗朗承當得底,便是箇圓明地面。凡言地面,亦有邊際去處,若到無地位、無方所,絕名言處,乃所謂玄之又玄也。如此豈可以眼見耳聞心想底,便謂是了。
  師云:無為者,天道也。有為者,人道也。無為同天,有為同人。如人擔物,兩頭俱在則停穩,脫卻一頭即偏也。若兩頭俱脫去,和擔子也無,卻到本來處。
  師云:昔東堂下遇雨,知事人普請,不擇老幼搬坏。衆皆競應,唯一老仙安坐不出。事畢,大衆圍坐,有言於長春真人者。真人呵之云:坯盡壞直幾何,一人煉心端的到休歇處,如寶珠無份,且量各人心地用事去。大抵教門中以得人為貴也。
  師云:昔長春真人堂下,有當廚者,衆皆許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