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遊也。張組設繡,食之感也。窮禽竭獸,食之暴也。滋味厚薄,食之忿也。貴賤精鷹,食之爭也。慾之愈不止,求之愈不已,貧食愈不足,富食愈不美。所以奢僭由玆而起,戰伐由玆而始,能均其食者,天下可以治。
  蟠骨
  嚼墦骨者,憔唇爛舌不以為痛。飲醇酣者,哦腸嘔胃不以為苦。饞嗜者由忘於痛若,飢窘者必輕于性命。痛苦可忘,無所不欺,性命可輕,無所不為。是以主者以我慾求人之慾,以我飢求人之飢,我怒民必怒,我怨民必怨,能知其道者,天下胡為乎叛。
  食迷
  民有嗜食而飽死者,有婪食而粳死者,有感食而義死者,有辱食而憤死者,有爭食而鬥死者。人或笑之,殊不知官所以務祿,祿所以務食賈所以務財,財所以務食,而官以矯傲讒議而律死者,賈以波濤江海而溺死者,而不知所務之端,不知得死之由,流,歸咎于江海,食之迷也。
  戰欲
  食之欲也,思鹽梅之狀,則輒有所吐而不能禁;見盤餚之盛,則若有所吞而不能遏。飢思啖牛,渴思飲海。故慾之於人也如賊,人之於慾也如戰。當戰之際,錦繡珠玉不足為富,冠冕旌旗不足為貴,金石絲竹不聞其音,宮室臺謝不見其麗。況民腹常矮,民情常迫,而諭以仁義,其可信乎?講以刑故,其可畏乎?
  膠竿
  執膠竿捕黃雀,黃雀從而噪之。捧盤殮享烏烏,烏烏從而告之。是知至暴者無所不異,至食者無所不同。故蛇像可以友而群,虎兕可以狎而馴,四夷可以率而賓。異族猶若此,況復人之人。
  庚辛
  庚氏穴池,構竹為托檻,登之者其聲策策焉。辛氏穴池,構木為托檻,登之者其聲堂堂焉。二氏俱牧魚於池中,每托檻投餌,魚必踴躍而出。他日但聞策策堂堂之聲,不投餌亦踴躍而出。則是庚氏之魚可名策策,辛氏之魚可名堂堂,食之化也。
  興亡
  瘡者人之痛,火者人之急,而民喻飢謂之瘡,比餓謂之火,蓋情有所切也。夫鮑魚與足垢無異,鰱胰與足垢無殊,而人常食之飽,猶若是飢。則可知苟其飢也,無所不食,苟其迫也,無所不為。斯所以為興亡之機。
  雀鼠
  人之所以惡雀鼠者,謂其有寇竊之行。鼠雀所以疑人者,謂其懷盜賊之心。夫上以食而辱下,下以食而欺上,上不得不惡下,下不得不疑上,各有所切也。夫剜其肌啖其肉,不得不哭,扼其喉奪其哺,不得不怒。民之瘠也,由剜其肌,民之餒也,由奪其哺。嗚呼惜哉。
  無為
  牛可使之駕,馬可使之負,犬可使之守,鷹可使之擊,蓋食之所感也。彌猴可使之舞,鸚鵡可使之語,鷓鳶可使之死鬥,螻蟻可使之合戰,蓋食有所教也。魚可使之吞鉤,虎可使之入陷,馬可使之觸網,敵國可使之自援,蓋食有所利也。天地可使之交泰,神明可使之掖衛,高尚可使之屈折,夷狄可使之委服,蓋食有所奉也。故自天子至於庶人,暨乎萬族,皆可以食而通之。我服布素則民自暖,我食葵蕾則民自飽,善用其道者,可以肩無為之化。
  王者
  獵食者母,分乳者子。全生者子,觸網者母。母不知子之所累,子不知母之所苦。王者衣纓之費,盤餚之直,歲不過乎百萬。而封人之土地,與人之富貴,百萬之百萬。如嘔王之肌,如飲王之血,樂在于下,怨在于上,利歸于眾,咎歸于王。夫不自貴天下安敢貴,不自富天下安敢富。
  鴉鳶
  有智者憫鷓鳶之擊腐鼠,嗟螻蟻之駕斃蟲,謂其為蟲不若為人。殊不知當歉歲則爭臭憊之屍,值嚴圍則食父子之肉,斯豺狼之所不忍為,而人為之,則其為人不若為蟲。是知君無食必不仁,臣無食必不義,士無食必不禮,民無食必不智,萬類無食必不信。是以食為五常之本,五常為食之末。苟王者能均其衣、讓其食,則黔黎相悅,仁之至也;父子相愛,義之至也;飢飽相讓,禮之至也;進退相得,智之至也;許諾相從,信之至也。教之善也在於食,教之不善也在於食,其物甚卑,其用甚尊,其名尤細,其化尤大,是謂無價之貨。
  化書卷之五
  儉化卷第六
  太平
  夫水火常用之物,用之不得其道,以至於敗家,蓋失於不簡也。飲饑常食之物,食之不得其道,以至于亡身,蓋失於不節也。夫禮失于奢,樂失于淫,奢淫若水,去不復返。議欲救之,莫過乎儉。儉者,均食之道也。食均則仁義生,仁義生則禮樂序,禮樂序則民不怨,民不怨則神不怒,太平之業也。
  權衡
  服烯給者不寒,而衣之布帛愈寒。食華蕾者不飢,而飯之黍稷愈飢。是故我之情也不可不慮,民之心也不可不防。凡民之心,見負石者則樂於負塗,見負塗者則樂於負蓊,飢寒無實狀,輕重無必然。蓋豐儉相形,彼我相平,我心重則民心重,我務輕則民務輕,能至於儉者,可以與民為權衡。
  禮道
  禮貴於盛,儉貴於不盛。禮貴於備,儉貴於不備。禮貴於簪紱,儉貴於布素。禮貴於炳煥,儉貴於寂寞。富而富之愈不樂,貴而貴之愈不美,賞而賞之愈不足,愛而愛之愈不敬。金玉者富之常,官爵者貴之常。渴飲則甘,飢食則香。夫惟儉,所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