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何不先事襄子而後殺之,豈不可乎。無故自損,何由得近襄子也。讓曰:豈有食人之祿,懷惡於人,吾不為也。乃侯襄子出,伏劍橋下,欲殺襄子。襄子至橋馬驚,襄子曰:鈴豫讓也。使人搜之,乃是讓。襄子怒讓罪曰:子前於廁中,吾以拾焉。今復更為,汝罪當死。子先事范中行,智伯殺范中行,子何不為中行殺智伯而欲殺我,何也。讓曰:我事范中行,只以眾人禮待我,我以眾人禮報之。智伯以國士之禮待我,我以國士禮報智伯,至死無恨。臣願大王與身上衣,以劍擊之,方則就死。襄子遂脫衣與之,讓得衣怒目叫呼,以劍擊衣。襄子當被擊衣之時,心中不喜;從擊衣之後,漸息,未經旬日,乃至死也。
  名尊而身顯,榮滿於當世。雖復刎頸魏庭,漆身趙郊,揣情酬德,未報知己,虛左之顧,國士之遇也。
  虛左之顧者,謂空車內左邊擬坐處也。國士遇者,即是智伯豫讓以國士之禮也。
  世之烈士,願為賞者授命,猶瞽者之思視,璧者之想行,而目終不得開,足不得伸,徒自悲夫。
  薦賢第十九
  國之需賢,譬車之恃輪,猶舟之倚機也。車摧輪則無以行,舟無機則無以濟,國之乏賢則無以理。國之多賢,如託造父之乘,
  造父是穆王時善御之人也。
  附越客之於舟,
  越客是越人,居于海上,善能乘舟。
  身不勞而千里可期,足不行而蓬萊可至。
  山名蓬萊,在海中,仙人所居處也。
  朝之乏賢,若鳳虧六翩,欲望背摩青天,臆衝絳煙,終莫由也。峻極之山,非一石所成;凌雲之榭,非一木所構;狐白之裘,非一腋之義;宇宙為宅,非一賢所治。是以古之人君必招賢聘#1隱,人臣則獻士舉知。唐昇二八流睦睦之美,周保十亂播濟濟之詠。仲尼在衛,趙鞅折謀;
  晉趙鞅好兵,欲伐衛,知仲尼在衛,乃即折其謀策,不能伐衛也。
  干木處魏,秦人罷兵;
  段干木是魏賢人也。魏文侯常往其處,問國政。秦欲伐魏,左右諫曰:魏有賢人段干木,文侯日往其家,論次政事,未可伐也。秦王止兵,不能伐魏。
  宮奇未亡,獻公不侵;
  宮奇是虞之公子。晉獻公欲伐號,以騎馬垂棘之璧將獻於虞假道。官奇練曰:號是虞之表也,脣亡則齒寒。晉人謂獻公曰:官奇懦弱之
  人,必不能強練。雖練,虞君未足用也。但多許寶貝,必剋。晉君差人多許寶貝,虞君責財受之。官奇遂亡,晉君滅號,因迴軍并討虞國而
  歸。
  子玉猶存,文公側坐。
  晉文公與子玉戰,大破子玉。文公自變色,側身而坐,畏子玉賢人將有別計而圖已。
  以此而言,則立政致治,折衝厭難者舉賢之效也。夫連城之璧,瘞影荊山;
  連城璧是趙國玉璧也。秦王欲連十城就趙買也。
  夜光之珠,潛輝鬱浦。玉無翼而飛,珠無腔而行,揚聲於章華之臺,炫懼於綺羅之堂者,蓋人君之舉也。賢士有腔而不肯至者,蠹才於幽岫,腐智於柴華者,蓋人不能自薦,未有為之舉也。古人競舉所知,爭引其類,才苟適治,不問世冑;智苟能謀,奚妨枇行。昔時人君拔奇於囚虜,擢能於屠販,
  文王用太公,太公屠牛於朝歌。高祖用樊嗆,樊嗆殺犬賣。無忌用朱亥,朱亥作屠兄。灌嬰販繒綵,高祖用之。此皆屠販見用也。
  內薦不避子,外薦不避嫌,
  祁奚內舉其子,外舉憐人。故言內薦不避子,外薦不隱憐也。
  身受進賢之賞,名有不朽之芳。昔子貢問於孔子曰:誰為大賢。子曰:齊有鮑叔,鄭有子皮。子貢曰:齊無管仲,鄭無子產乎。子曰:吾聞進賢為賢,排賢為不肖。
  骨肉相似,言不似其先祖。
  鮑叔薦管仲,子皮薦子產,未聞二子有所舉也。進賢為美,逾身之賢,蚓復抑賢者乎。故黔息碎首,以明百里;北郭刎頸,以申晏嬰。
  北郭搔家貧,無以養親。晏子知其賢,每分粟與之。後晏子為齊君所逐,北郭搔遂自刎其頭於齊君之廷,明晏子無罪。齊君於是再進晏子,復還齊相也。
  所以致命而不辭者,為國薦士,滅身無悔,忠之至也,德之難也。臧文仲不顯展禽,仲尼謂之竊位;
  展禽名柳下,嘗三為士師無喜色,三已之無慍色。孔子知其清潔,乃以兄女妻之,時人始知其賢也。
  公孫弘不引董生,汲黯將為拓賢;
  公孫是公孫弘,董生是董仲舒也。汲黯是漢相。公孫弘知董生賢而不舉,黯以為坏賢士者也。
  虞丘不薦叔放,樊姬貶為不肖;
  虞丘者,楚相。楚莊王朝諸臣,因與虞丘語久之,日晏乃還。樊姬下殿而迎之,謂王曰:君朝何以晏。莊
  王曰:我與賢人語,故晏也。樊姬曰:賢人是誰。王曰:虞丘子。樊姬於是掩口而笑曰:妾雖不肖,幸執箕篇。妾所進者十人,與妾同類。而虞丘子為相十年,其進者非其子弟,即是昆季,專君之寵,竊君之權。知孫叔敖而不進,是為不肖,何為賢人。莊王以告虞丘,虞丘曰:小臣伏罪。於是遂進叔敖為相。楚國大理,叔敖之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