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真人語錄
  經名:丹陽真人語錄。金馬釭述、王頭中集。一卷。底本出處:《 正統道藏》 太玄部。
  丹陽真人語錄
  靈隱子王頤中集
  大定癸卯三月問,始拜師於牟平范明叔庵之南。師曰:汝從何而來,僕對曰:來自束武,仰師之德,不以貨財為富,恬然自得,坐進斯道,乃聞其風而悅之,願侍巾屨,伏聽一言。師乃欣然曰:傷年少有學道之心,不可得也。良久曰:饑則喫飯去,飯罷則打睡去。
  一日,師見僕拱手而立,方呵曰:道人只要豁暢,不可存體面,庵不是癬宇,你又不是官長。若卻講俗禮,則交接去處。古人云:三山有倡人情淡,四海無家道義探,不徒設也。
  師每垂語曰:學道者必在自悟,不悟者昏蒙所致故也。欲發昏蒙,先滌其心,在乎澄湛明了而已。功到而成,不必叩請於他人。是工拙坦然明白矣。
  師在束牟道上行,僧道往來者,識與不識必先致拜。從者疑而問之曰:彼此俱昧平生,何用拜之?師曰:道以柔弱謙下為本。況三教同門異戶耳。孔子言,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未聞一拜之為一過。
  師言:祖師素攻文章,了道之後尤為敏給,至於藏頭拆字,隱語聯珠,略不搆思。常和人詩,有押節字者,眾皆和畢,唯祖師最後和,一召二百六十金骨節。眾皆歎服,以為神仙語。如今誰能繼得,除是墦溪公頗似步驟。
  師言:祖師嘗到登州時,頂笠懸鶉,執一節、攜一鐵觀,狀貌奇古,乞於市肆,登州人皆不識。夜歸觀,書一絕於壁:一別終南水竹村,家無兄女亦無孫。數千里外尋知友,引入長生不死門。明旦拂衣束邁。後數日,郡守紇石烈邈詣觀,觀其題詩,欽歎不已。乃依韻和曰:迴首三年別故村,都忘庭竹長兒孫。他時拂袖尋君去,應許安閑一叩門。
  師言:薄滋味所以養氣,去慎怒所以養性,處污辱低下所以養德守一,清淨恬檐所以養道。名不著於簿籍,心不繫於勢利,此所以脫人之殼,與天為徒也。
  師曰:酒為亂性之漿,肉是斷命之物,直須不喫為上。酒肉犯之猶可恕,若犯於色,則罪不容於誅矣。何故?蓋色者,甚於狼虎,敗人美行,損人善事,亡精滅神,至於隕軀。故為道人之大孽也。
  師曰:昇平快活莫過於閑,道人若住庵稍倦,結一兩人作伴,掛搭腋袋,拖條拄杖,且歌且遊,撞著好山好水,且為盤桓,不可貪程途。
  師謂僕曰:學道人要有終始,不可半道而廢,與他人作笑端。況傷是讀書兒,豈不知凡人立身,須著一般事業。況為道者,正是男子立身大事。
  師常書大字一聯,與道友曰:速把人我山放倒,急將龍虎穴衝開。僕因問曰:人我山始知,龍虎穴敢問其方?師笑曰:天機未敢輕分付,細細看賢悟不悟。
  師一日呼僕,良久而赴。問:那裹去來?僕對曰:午窗睡方足,神情湛然,床頭有《莊子》書一冊,因拈而讀之.’所以不在此也。師曰:夫道要心契,若復以文字繫縛,何日是了期。所以道,悟徹南華迷更迷。
  師在華亭曰:道者何物也,祖黑便是根源,豈不知鼻中出者也。豈不聞廣成子曰:丹鼇河車休屹屹,鶴胎龜息自綿綿。
  師語眾曰:學道專一,則人人可以為仙,不同世俗之進取有黜落也。儒則博而寡要,道則簡而易行。但清淨無為,最上乘法也。
  師居環堵中,但設几榻、筆硯、羊皮而已,曠然無餘物。早晨則一碗,粥,午問一缽緬,過此已往,眾茹不經口。一日召僕入,命坐良久,僕問曰:吾師之道有作為否?師曰:無也。雖歌詞中每詠龍虎嬰姥,皆寄言爾。是以要道之妙,不過養黑。人但汨沒利名,往往消耗其黑。學道者無他,務在養氣而已。夫心液下降,腎氣上昇,至于脾,元炁氤氳不散,則丹聚矣。若肝與肺,往來之路也,習靜至久,當自知之。苟不養黑,雖挾泰山超北海,非道也。此言未化前十日所說也。
  僕與曹、劉二三伴,在環堵外立,〔師〕忽出曰:夫道,但清淨無為,逍遙自在,不染不著。此十二字,若能咬嚼得破,便做箇徹底道人。但信老人言,行之自當有益,必不恨你諸年少。
  師在黃縣西郊馬從仁庵內,唱曰:縱日消萬兩黃金,正好贏衣淡飯。言去歲過外關,聞人誦此語,喜其有理,故記之,不知何人作。有馬元之曰:此語是順長老《葦江集》中語也。
  師言:奇哉是言也。
  師言:家風誰是祖,鍾呂自親傳。頌曰:一點靈光晃太虛,丹青妙手莫能模,休將明月閑相比,有闕因綠怎類吾。此語稍露鋒芒矣。
  師曰:黑之難御,迅若適馬,唯靜者為易。必去其外慕,雖觀紛華之在眼前,正如探山窮谷中,方是道人心腸。儻不到無心地面,莫能制御。是知道者,貴於無心也。
  師又云:心定則情忘,體虛則黑運,心死則神活,陽盛則陰消。自然之理,昧者不知,但以為子孫計,返以學道者為無益,何不思之甚也。
  師曰:予年四十餘,方遇師入道,所以鬢墦然。腹中別有一鉗髮者,何由致之?向往關中十餘年,所養神黑耳。譬如空谷中有呼之者,隨呼而應之,豈別物哉,但其中沖虛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