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不能以言。故道可道者,非常道也。常道,深隱幽冥不可道也,猶聖人之言,微妙不可言。周公事文王也,行無專制,專獨制斷。事無由己,請以後行。身若不勝衣,言若不出口,有奉持於文王,洞洞屬屬,如將不能,恐失之。洞洞屬屬,婉順貌也。而將不能勝之,恐失之,慎至也。洞,讀挺桐之桐。屬讀犁□之□也。可謂能子矣。武王崩,成王幼少,周公繼文王之業,履天子之籍,聽天下之政,籍,圖籍也。政,治也。籍或作阼也。平夷狄之亂,夷,狄滑夏,平除之也。誅管、蔡之罪。蔡叔,周公兄也。管叔,周公弟也。二叔監殷,而導紂子祿父為流言,欲以亂周。周公誅之,為國故也。傳曰,大義滅親也。負扆而朝諸侯,負,背也。扆,戶,牖之間也。言南面也。誅賞制斷,無所顧問,決之於心。威動天地,聲懾海內,懾,服也。服四海之內。可謂能武矣。成王既壯,周公屬籍致政,北面委質而臣事之,以圖籍付屬成王。致,猶歸。北面委玉帛之質,執臣之禮也。請而後為,復而後行,每事必請。復,白。無擅恣之志,無伐矜之色,不自伐其功勞也。不自矜大其善也。可謂能臣矣。故一人之身而三變者,所以應時矣。何況乎君數易世,國數易君,人以其位達其好憎,人人以其寵位,行其所好,憎其所憎也。以其威勢供嗜欲,而欲以一行之禮,一定之法,應時偶變,其不能中權,亦明矣。一行之禮,非隨時禮也;一定之法,非隨時法也。故曰不能中權。權則因事制宜,不失中道也。故聖人所由曰道,所為曰事。道猶金石,一調不更;事猶琴瑟,每絃改調。金石,鐘聲也,故曰調而不更。琴瑟,絃有數急,(往)(柱)#5有前卻,故調事亦如之也。故法制禮義者治人之具也,而非所以為治也。言法制禮義,可以為治之基耳,非所以為治。治在其人之德。猶弓矢,射之具也,非能必中也,中在其人之功也。故仁以為經,義以為紀,此萬世不更者也。若乃人考其身才,而時省其用,雖日變可也。言人能考度其才,時省其行,擇其善者而崇用之,不必循常,故曰,雖曰變可也。唯仁義不可改耳,故萬世不更矣。天下豈有常法哉。隨其時於其宜。當於世事,得於人理,順於天地,祥於鬼神,則可以正治矣。當,合也。祥,順也。
  古者人醇工龐,商撲女重,醇,厚,不虛華也。工龐,氣堅緻也。商撲,不為詐也。女重,貞正無邪也。是以政教易化,風俗易移也。今世德益衰,民俗益薄,欲以樸重之法,治既弊之民,是猶無鏑銜橜策錣而御馯馬也。鏑銜,口中央鐵,大如雞子中黃,所制馬口也。鍛,揣頭箴也。馯馬,突馬也。昔者神農無制令而民從,無制令,結繩以治之。唐、虞有制令而無刑罰,有制令,煥乎其有文章也。其政常仁義,民無犯法干誅,故曰無刑也。夏后氏不負言,言而信也。殷人誓,以言語要誓,亦不違。周人盟。有事而會,不協而盟。盟者,殺牲歃血,以為信也。逮至當今之世,謂淮南王作此書時。忍詢而輕辱,貪得而寡羞,欲以神農之道治之,則其亂必矣。伯成子高辭為諸侯而耕,天下高之。伯成子高,蓋堯時人也。詢,讀夏后之后也。今之時人,辭官而隱處,為鄉邑之下,豈可同哉。古之兵,弓劍而已矣,槽柔無擊,脩戟無(別)(刺)#6。槽柔,木矛也。無擊,無鐵刃也。刺,鋒也。槽,讀領如蠐螬之螬也。晚世之兵,隆衝以攻,渠幨以守,隆,高也。衝,所以臨敵城,衝突壤之。渠,漸也。一曰渠甲名也。國語曰奉文渠之甲是也。蟾,幰所以禦矢也。連弩以射,銷車以鬪。連車弩,通一絃,以牛挽之。以刃著左右,為機開發之,曰銷車。銷,讀絙銷之銷也。古之伐國,不殺黃口,不獲二毛。黃口,幼也。二毛,有白髮。於古為義,於今為笑。古之所以為榮者,伯成子高。今之所以為辱也。為鄉邑之下也。古之所以為治者,今之所以為亂也。夫神農伏羲不施賞罰而民不為非,然而立政者不能廢法而治民。不能及神農伏羲。舜干戚而服有苗,舜之初,有苗叛,舜執干戚而舞於兩階之間,有苗服從之。以德化懷來也。然而征伐者不能釋甲兵而制彊暴。不能及舜。由此觀之,法度者,所以論民俗而節緩急也,器械者,因時變而制宜適。
  夫聖人作法而萬物制焉,制猶從也。賢者立禮而不肖者拘焉。拘猶檢也。制法之民,不可與遠舉;拘禮之人,不可使應變。耳不知清濁之分者,不可令調音;心不知治亂之源者,不可令制法。必有獨聞之耳,獨見之明,然後能擅道而行矣。夫殷變夏,周變殷,春秋變周,變,改。三代之禮不同,何古之從。大人作而弟子循,循,隨。知法治所由生,則應時而變;不知法治之源,雖循古,終亂。今世之法籍與時變,禮義與俗易,為學者循先襲業,據籍守舊教,以為非此不治,是猶持方枘而周員鑿也,欲得宜適致固焉,則難矣。今儒墨者稱三代、文、武而弗行,是言其所不行也;不能行,但言之而已。非今時之世而弗改,是行其所非也。稱其所是,行其所非,是以盡日極慮而無益於治,勞形竭智而無補於主也。今夫圖工好畫鬼魅,而憎圖狗馬者,何也?鬼魅不世出,而狗馬可日見也。夫存危治亂,非智不能;道而先稱古,雖愚有餘。故不用之法,聖王弗行;不驗之言,聖王弗聽。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