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在乎其間。太上所以斷而書曰:不仁也。昔桓範,持節都督青徐諸軍事。初到徐州,與郡守徐岐爭屋,便欲引節斬岐。岐奏于朝,範以理屈坐免。及知冀州時,呂昭才為鎮北將軍,冀屬鎮北。範以昭才仕進出其後,意輕之,語其妻曰:吾寧能三公長跪,不能為呂子展屈。妻曰:君在徐州,便欲引節斬岐,人皆謂君難為作下。今到冀州,又不欲為呂子展屈,人必謂君難為作上。範忿其言,以刀鐶撞其腹,妻墮胎死。強梁如此,非不仁乎?包孝肅內剛不屈,僚屬有所關白,多面折之。至於所言中理,亦未嘗不怡然而改,由是人皆服其剛而不愎。此即剛毅之剛,與剛強之剛,有所不同。而太上、孔子言,之所以亦有異也。竊嘗論之,縱非剛強之剛,而用剛不已,亦不保其無失。楊文公億以文章獨步,帝頗愛之,竟以剛不容物,讚之者眾,帝春遂衰。王內翰禹偁亦以文章獨步,帝有意於用之,亦以剛不容物,沮之者眾,命竟不下。然則用剛不已,豈不有累於身乎?二公尚爾,况餘人乎?
  贊曰:
  剛非克剛,暴而無親。強非自強,必多上人。是謂凶德,又焉得仁。善念斯絕,何惡不臻。釐爾多福,枯木難春。
  狠戾自用。
  傳曰:狠戾自用,按如佛說,譬之惡馬,言難調也。難調如馬,當為無等人乎。是故太上於《法輪經》,嘗以不自用故彰勉人。今於此篇,又以
  狠戾自用為戒。而吾夫子亦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如此者,災及其身。三教聖人,言皆如此,其可不戒?大抵狠戾自用者,則吾友知識,必不親近;性命道德,必不喜聞。日用之間,一切拗強,能無失乎?惜其不知從善如流。君子所踐,其可自用,况狠戾乎?昔李文正公昉每自言曰:周顯德末,吾為翰林學士。丁太夫人憂起,復充職。時禮部侍郎竇儼嘗責吾曰:夫魚袋之取事君夙夜匪懈之義,以黃金為飾者,亦身之華也。子居太夫人憂恩詔抑奪,不當有金玉之飾。吾遽謝不敏,自是每誌于心曰:夫為人子者,喪禮固非預習,然三年之制,苟不中禮,非惟有虧名教,亦何面目處身於搢紳之列乎?於此益知竇君之言,真長者也。正叔先生過范堯夫治所,謂堯夫曰:聞舊帥死,公始代之數日,便設筵張樂,宴犒軍將,有之乎?曰:有之。先生曰:當初只合打散,使知所以不給財食者,舊師亡也。堯夫面熱汗洽,愧集于中。明日追送先生于界上曰:非先生遠出,不聞此言賢矣哉。二公臨事,從善如此,是宜名振當時,而澤流後裔也。狠戾自用者,是可望乎?
  贊曰:
  仲虺有方,自用則小。善必難遷,狂不可矯。吝心封閉,私眉膠擾。愎諌陵物,惡積釁兆。災及其身,乃其自召。
  是非不當。
  傳曰:莊子曰: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無彼是乎哉?此則超出於是非之外視是非,固若無是非也。苟或尚與世接,不免事有是非。一是一非,皆計利害。在一國,則計一國之利害;在一家,則計一家之利害。孰謂不然乎?是故荀子曰:是是非非之謂智,非是是非之謂愚。愚之為言,猶言不顧利害,而妄有非是是非也。敗人之事,不為愚乎?惜其不知處心平正,不敢妄有非是是非,即日便當度世。不聞尹鄒之事乎?昔尹師魯與人談論是是非非,無所隱避,不為苟止,亦不苟隨,惟務窮盡道理乃已。臨終之日,先以手書別文正。文正馳至,則公已沐浴衣冠,端坐而逝矣。文正哭之慟公,復張目曰:已與公別,何用復來,死生常理,希文豈不曉乎?言訖,復揖而逝。曏非平日是是非非,無所隱避,死主之際,能如此乎?鄒宿為內殿崇班,正直無二,是是非非,未嘗妄發。至於背義貪殘,恣殺物命,皆所不作。竟為真武真君收錄,署之部下。慶曆初,任鄭州監酒。日忽風雹大作,下一無蓋銅棺,公即端簡入臥其中。不剎那頃,復下一蓋,自與棺合。震霆一聲,則其棺已在半空,冉冉向北而去矣。今為北極壽限司判官,每歲一次,隨真武真君下降,勘筭世人善惡功過,校量壽限長短。曏非平日,是是非非,不敢妄發,真武真君其肯以此重職而輕付之乎?二君如此,而超度如此,彼非是是非者,當如何哉。
  贊曰:
  誰毀誰譽,三代直道。是非之公,如辯白皂。小智既鑿,臧否類倒。醜正朋邪,跖廉夷盜。天鑒不迷,出日杲杲。
  向背乖宜。
  傳曰:向也者,趨向之謂也。背也者,違背之義也。當向而背,當背而向,即太上所謂乖宜也。乖宜之事,君子有所不為,而小人為之,而無忌憚也。昔王資政存議論平恕,無所向背,志有所守,確不可奪。溫公嘗稱之曰:並馳萬馬中,而能駐足者,其惟王存乎?是以始自束髮,至於老耄,歷事五朝,所持一心,屢更變故,所守一道。劉忠肅贄嘗論助役十害在位者,責其向背,下司農寺,詰令分析。公曰:臣所向者忠直,所背者邪佞。所向者義,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權臣。政令如此,獲罪固已自分。然助役終為天下害,願陛下勿忘臣言。人皆為公縮頭,公則不問。若二公者,其於向背有乖宜乎?至於李師中、吳孝宗之流,便不然矣。李師中平日議論,與荊公大不合。及荊公權盛,師中復欲合之,於舒